當媽媽被過勞文化趕出職場,兼顧家庭工作其實是假議題──《菁英媽媽想上班》

《菁英媽媽想上班》:當媽媽被過勞文化趕出職場,兼顧家庭工作其實是假議題。(Pixabay)

以男性為理想設定的工作文化不利於彈性工作,懲罰那些為了家庭尋求彈性上班的女性專業人士。

在專業工作和主管工作領域,過勞文化加速出現。這種文化和進步緩慢的理想員工(也就是男性員工)模型,相互吻合,破壞了彈性工作的可行性,製造出大家口中真正的母職障礙。

過去,法律禁止母親去工作,即使是老師這個最女性的職業也不行。現在,女性受聘進入傳統上屬於男性的領域,例如法律與商業,而且沒有人強迫她們離開,但是工作條件(尤其是一流公司)使得那些身兼母親(或想要成為母親)的女性,很難留在公司。

這種全新的母職障礙,藉著加班以及對於彈性上班的敵意,讓留下來上班的職業母親減少,同時加劇了女性職業生涯的中斷與暫停,而如今這已成了常態。

退出職場,菁英媽媽的「選擇」?

雖然這些女性詳述職場壓力的無情,還有她們用盡全力發展應對策略卻失敗的故事,但她們卻很少有被犧牲與受歧視的感覺。儘管她們親自感受到當媽媽受到的懲罰,但因為已經把職業的規範內化,所以沒有多少人會覺得自己被偏見與歧視所傷。

她們不愁吃穿、瞭解自身所在位置的特權,她們的完美主義取向,以及強烈的自我能動性(personal agency),在在使得她們採取一種選擇的敘事(narrative of choice)。70%的受訪者,在訪談當中,常常提到「選擇」,像是「主動選擇」、「專業選擇」等等字眼。女性經常強調,她們在工作時所受到的任何懲罰,都是出於她們的個人行為與偏好。她們常常把自己放棄職業生涯的決定建構為「女性主義者」,指出第三波女性主義主要是個人選擇(這與第二波女性主義集中在結構的性別平等相反)。

在這本書裡面,30幾歲的人提到自己出於選擇是40幾歲的兩倍。典型的受訪者是34歲的梅莉莎(Melissa Wyatt),她原先的工作是募款,她先從專職轉為兼職之後再辭職:「我會說自己是一個女性主義者。我喜歡今日的女性有所選擇這點,我覺得這至關重要。」

女性承受壓力的事實(缺乏選擇),以及用選擇來修辭(女性說自己決定辭職是種選擇)之間的矛盾,就是我所說的選擇落差。在行為上,這可以看成是女性想做的(延續職業生涯),以及女性實際作為(離開職場)之間的差異或落差。選擇的說法關注的是個人偏好,忽略女性,即使是能力不凡且有特權者,在面對強大制度時所遭遇的阻礙。

出於自我選擇這個說法最極端的例子或許是,當女性暫停或結束自己投入大筆心力、心心念念的職業生涯時,這樣的行為竟被說成是她們選擇離開職場。我們的分析顯示,在享有盛譽、有權有勢以及有利可圖的職業中,女性一旦成為母親,她們繼續留在這種高要求工作的選擇反而受限。

家裡的財富使得她們可以選擇離開職場,但是我們的研究顯示,這種「選擇」並不是出於個人偏好,而是因為她們這種工作的本質就是需要「全力以赴」,因而迫使她們必須在全力以赴與退出職場之間抉擇。 (相關報導: 成為女性主義者,有什麼用? 更多文章

誰是不用生育的「理想員工」?誰是文化預設的家庭照顧者?

我們的主要發現──成就斐然的女性中斷或暫停職涯的決定,深受工作條件的影響(同時加上家務性別分工持續的不平等)──這一點在之後針對自願選擇離開職場的一大批且持續增加的研究獲得證實。研究中重複出現的主題是,以男性為理想設定的工作文化,在職場上扮演了關鍵的角色,這種文化不利於彈性工作,並且進一步懲罰想要尋求彈性上班的女性專業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