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現在,他還是只敢躲在小房間裡講,那是從他阿公、他爸,他們家族一路來為了求生的策略。」「所以我決定做這件事,讓大家可以釋放恐懼。」談起即將公開的新劇碼,三語事劇場團長黃有事如此侃侃而談。他說,這齣劇他已經籌備了3年,公演時間是今年的2月28日,劇名就叫做《恐懼紀念日》。
參與式劇場(Playback Theatre),又稱一人一劇場,是一種沒有劇本的表演形式;透過觀眾分享自身的故事、生命經驗,再由演員即興演出,形成每次演出都不一樣、連演員也無法預期會發生什麼化學作用的特殊型態。
以參與式諧音命名的三語事劇場,曾經以「失敗」、「信仰」等主題進行演出,而在今年的二二八,他們將以《恐懼紀念日》為名,演出觀眾生命中對於恐懼、害怕的經驗。

「我每次想到這件事,都會很想哭。」談起為何想在二二八做「恐懼」這個主題,一切都要從團長黃有事的青年時代講起,那一年高中時,老師曾把他拉到小房間裡講了一段故事,從此改變了他對白色恐怖的看法。
「我決定做這齣表演!」 一切都從國民黨兵找上門說起……
老師說,他的阿公跟爸爸都擁有碩士學歷,在當年都是高知識份子。就在二二八前夕,2個國民黨兵到他們家裡敲門,說要找爸爸。幸好當時爸爸不在,去應門的阿公,聽了以後連忙拿2袋米,一人給了一袋,官兵才終於離開。老師說,雖然當時一袋米差不多等於一個月薪水,但很多人是被帶走就從來沒有回來了。

事隔多年,為何老師會突然講這段故事、為何是跟他講,黃有事也記不清了,然而這件事影響至深,雖然當時還是高中生的他,並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但在往後學到了表演、劇場藝術後,他終於開始找到了施力點。
是藝術家也是社會工作者 一句「要做二二八的故事」讓他遠赴紐約
黃有事說,後來他遇到一位劇場老師,是在動盪的巴勒斯坦做參與式劇場,才讓他意識到可以做連結,讓自己同時是藝術工作者、也是社會工作者。後來他去紐約學參與式表演,申請獎學金的信上,便直白地寫著,他是要做二二八的故事。
「很多人在政治上態度很激憤,但卻不講是什麼讓他們這麼激憤,是因為他們還對講這些事有恐懼的,會怕,所以要躲。」黃有事坦承,每次講到這個故事都會很想哭,對威權時期的恐懼至今依然存在,「所以他只敢躲在那個小房間講,那是老師從他阿公、他爸,他們家族一路來為了求生的策略,到了現在還是會怕。」
說到這裡,黃有事的表情糾結、語調激昂:「所以我決定做這齣表演,讓大家可以釋放這個恐懼。」

「不知道怎麼去描述恐懼,就會無限放大把人壓垮」
對於威權的恐懼,彷彿是很遙遠的事情,但黃有事認為,言論自由、集會自由是我們到現在還在面對的問題;這些恐懼一直都在,政府或財團可以透過很多手段控制人們言論的自由度,而最狡猾的是,這些權力是被包裝起來、很難一眼看出來的,就像臉書還有審查機制,或者可以用演算法篩選看到的內容,把人鎖在同溫層裡。 (相關報導: 內湖荒地埋藏的二二八淚水:遺族控土地遭黨國奪走43年 「黑名單」讓父親失去一切 | 更多文章 )
而害怕的情緒,大多時候是來自於未知。黃有事認為,當我們不知道怎麼去定義、描述,恐懼就會被無限放大,最後人就會被壓垮,像很多政治人物對中國議題不敢講、不敢碰觸,就是害怕中國的壯大與對言論的箝制,這些事的影響是未知的,大家不知道到底會怎麼樣,會去猜想,所以會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