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政治網媒《POLITICO》2日揭露,美國聯邦最高法院表決推翻1973年的「羅伊訴韋德案」判決,且主要意見書草稿已經流出。最高法院的正式裁定可能在未來兩個月內公布,在那之前的法官意見都不是定本,尤其關乎爭議的墮胎議題,投票意向隨時會改動。若此判決通過,將會影響孕婦墮胎的自主權,以及各州對墮胎規定的自行立法權。
1973年最高法院的「羅伊訴韋德案」(Roe v. Wade)判決,認定女性墮胎權獲得憲法保障,孕婦可在懷孕前3個月自行決定是否墮胎,且政府不得干預。由保守派大法官阿利托(Samuel Alito)主筆的主要意見書(majority opinion)草稿外洩、並由《POLITICO》在其網站公開,這份文件長達98頁,包含31頁附錄(列舉各州過去的墮胎法),內文清楚且堅定地駁斥「羅伊訴韋德案」以及1992年「計畫生育聯盟訴凱西案」(Planned Parenthood v. Casey)。阿利托寫道:「羅伊(希望墮胎的原告化名)從一開始就大錯特錯。我們主張羅伊和凱西兩案必須被推翻,現在正是時候關注憲法,並將墮胎議題送回民選代表手裡。」

阿利托的意見書草稿也提供絕佳的機會,供外界觀察大法官對墮胎的審議。有人預測保守派多數會在不推翻此前49年先例的前提下,削減女性墮胎權利。《POLITICO》引述知情人士說法,透露在阿利托以外,四名共和黨總統任命的保守派大法官也投下贊成票,他們是湯瑪斯(Clarence Thomas)、葛薩奇(Neil Gorsuch)、卡瓦諾(Brett Kavanaugh)和巴雷特(Amy Coney Barrett),這五位大法官直到本週都維持相同意見。
最高法院並未證實流出文件的真實性,但如果阿利托的主要意見書最終被採納,將影響密西西比州的「多布斯訴傑克遜婦女健康組織案」(Dobbs v Jackson Women's Health Organization),多布斯代表的密西西比政府便可能禁止大多數墮胎。
The Supreme Court has voted to strike down Roe v. Wade, according to an initial draft majority opinion written by Justice Samuel Alito and obtained by POLITICO.“We hold that Roe and Casey must be overruled,” Alito writes. https://t.co/nl3JFLx9xg
— POLITICO (@politico) May 3, 2022
大法官阿利托主張:墮胎合法化不是美國傳統
阿利托在主要意見書中主張「羅伊訴韋德案」思慮不周且有嚴重缺陷,該判決發明了憲法未提及的權利,並不明智地將爭議性的議題從政府部門剝離出去。阿利托指出該判決「推理薄弱」而且產生「破壞性後果」,並表示「無法逃避的結論是:墮胎權並未深植國家歷史與傳統。」
阿利托主張「未列舉權利」(unenumerated right)——憲法保障但沒有詳細列舉的權利——必須根基於美國歷史與傳統。為此,他在主要意見書的31頁附錄,列出十九世紀至二十世紀初將墮胎定罪的法律,聲稱「直到1973年,訂定刑罰禁止墮胎的傳統未曾被打破」。阿利托補充:「直到二十世紀後半,沒有任何美國法律支持墮胎的憲法權力。零。一個都沒有。沒有任何州憲法承認這項權利。」若順著這個論點分析,阿利托的主張似乎與最高法院晚近的部分裁決衝突,其中包括涉及墮胎與同志權益的法案。
BREAKING: President Joe Biden says the "stability of our law" requires that the Supreme Court doesn't overrule Roe v. Wade and that he will work to codify the right to abortion following an apparent leak from the high court. https://t.co/jo63ev57lG
— The Associated Press (@AP) May 3, 2022
阿利托廣泛引述針對「羅伊訴韋德案」的批評,並使用「大錯特錯」形容該判決,這個詞與密西西比州檢察總長斯圖爾特(Scott Stewart)的陳述呼應,他攻訐「羅伊訴韋德案」,藉以辯護州政府針對妊娠滿15週孕婦的墮胎禁令。保守派大法官卡瓦諾2020年的判決書,也曾用「大錯特錯」這個詞形容最高法院在1944年「是松豐三郎訴美國政府案」(Korematsu v. United States)強制拘留在日美國人以及1896年「普萊西訴弗格森案」(Plessy v. Ferguson)「隔離但平等」的種族隔離裁定,阿利托引述卡瓦諾的判決書,尖銳地指出最高法院的決定也可能錯誤。
阿利托將「允許各州禁止墮胎」和「結束合法的種族隔離」相提並論,這樣的論證法儘管備受爭議,卻也強調了他的主張:羅伊案缺陷重大,大法官們應該放下對於推翻前例的猶豫,果斷地反對羅伊案。阿利托更進一步指出,早期的墮胎提倡者持有令人厭棄的優生學觀點,「企圖抑制非裔美國人的人口增長」,然後他繞回羅伊案,「無可爭議,羅伊案影響了人口構成,黑人墮胎胎兒的比例異常地高。」
SCOTUS Justice Samuel Alito has forged a reputation as a staunch conservative, opposing abortion and LGBT rights while supporting religious liberty and gun rights. Alito is the author of a leaked draft opinion overturning the landmark Roe v. Wade decision https://t.co/I6une6Mtf8 pic.twitter.com/jq9jdv1cHo
— Reuters Legal (@ReutersLegal) May 3, 2022
訴諸社會變遷:領養需求增加,墮胎不再必要
主要意見書草稿也論及羅伊案後五十年的社會變遷,阿利托表示,1970年代以來對於非婚懷孕的社會態度「出現劇烈變化」,這讓領養的需求增加,而墮胎的必要性相對降低。此論點與川普任命的巴雷特呼應,巴雷特在多布斯案的口頭辯論上指出,現行《安全港法》(Safe haven law)允許人們出養孩子時不需多做說明,這代表孕婦懷胎足月並不一定要撫養孩子,那墮胎也不是必要。阿利托甚至駁斥「墮胎禁令反映美國女性屈從地位」的論點,他寫道「女人又不是沒有投票權或參政權;長久以來,女性登記投票的比例一直比男性高。」
Here's where abortion will disappear if the Supreme Court overturns Roe v. Wade https://t.co/HAh8Tta3gd
— Bloomberg (@business) May 3, 2022
如果最高法院推翻羅伊案,雖然全國各州可以繼續維持墮胎合法的決定,南部與中西部各州可能會立刻設立更嚴格的墮胎限制,其中部分州政府也可能降低墮胎禁令門檻。阿利托的主要意見書總結:「憲法沒有禁止各州規範或禁止墮胎。羅伊案和凱西案僭越了這項權力,我們現在推翻這些法案的判決,並將權力歸還給人民和他們選出來的民意代表。」
2021年12月最高法院關於「多布斯訴傑克遜婦女健康組織案」的口頭辯論,顯示多數大法官傾向支持密西西比州,三名民主黨總統任命的大法官布瑞爾(Stephen Breyer)、索托梅爾(Sonia Sotomayor),以及卡根(Elena Kagan)則抱持異議,而保守派首席大法官羅伯茲(John Roberts)的意見尚不清楚。不過2021年秋天的辯論上,羅伯茲似乎嘗試提出折衷方案,亦即在不完全捨棄「羅伊訴韋德案」框架的前提下維持密西西比州15週的墮胎禁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