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非馬拉威是最依賴菸草的國家,菸草佔其外匯收入一半以上,跨國菸草公司在當地享有低關稅待遇,也能輕易聘得低廉勞工。可怕的是,該國產菸區57%兒童人口都是童工,貧農家庭的孩子被迫失去受教機會,長時間暴露在高量尼古丁環境中,對神經系統造成嚴重損傷。菸草精心包裝後流到全球市場上,但鮮少人知道,他們抽的不只是菸,還有馬拉威等第三世界童工被剝奪的人生。
《衛報》(The Guardian)10月31日報導,英國利戴律師事務所(Leigh Day)正準備代表馬拉威350多位童工與其父母,向全球第二大菸草集團「英美菸草公司」(British American Tobacco)提出控訴。
事務所聯合創始人戴伊(Martyn Day)認為,英美菸草涉嫌欺騙、剝削農家以獲取「不當得利」,此狀況持續幾十年,農家掉進「貧困」惡性循環,世代教育程度低,種植菸草維生,但賺取的收入極其微薄。英美煙草公司企業事務負責人克萊弗利(Simon Cleverly)表示,該公司與當地農民與供應商簽約時,明確表明禁止剝削勞工與強迫勞動。
On behalf of hundreds of children and their families, human rights lawyers in the United Kingdom sue cigarette multinational British American Tobacco over poverty wages in Malawi. They argue that the company is guilty of "unjust enrichment": https://t.co/Gy8OzhWcsG #childlabor
— Unfairtobacco (@unfairtobacco) October 31, 2019
年賺近兆的大企業,最底層佃農年薪不到8000元
英美菸草公司官方宣傳影片。
英美菸草公司是著名老牌菸商,1902年於倫敦成立,旗下擁有250個香菸品牌,包含「五五五」、「健牌」、「登喜路」、「總督」、「希爾頓」、「威豪」、「好彩」和「太子」等。該公司回應稱,他們非常重視童工問題,合約明確禁止讓兒童從事菸草農務、無償勞動,「我們公司強烈贊同兒童永遠不應受到剝削、暴露在危險環境下以及無法受教育。」
然而孩子們別無選擇,因為年收入僅100至200英鎊(新台幣3900至7900元)的家長沒有錢付學費供他們上學,利戴指出,這一切的源頭來自於菸商不肯提高成本,不願多支付報酬給貧農。英美菸草是全世界最賺錢的公司之一,去年銷售額高達245億英鎊(新台幣9965億3200萬元),獲利93億英鎊(新台幣3668億8800萬元)。
加入利戴法律訴訟行列的馬拉威童工,可能會上升到1萬5000人以上,然而目前該國的受害童工可能還有更多。許多來自南部貧困地區法隆貝(Phalombe)的家庭被招募到北部菸草農場工作,與英美菸草合作的地主承諾提供食宿與現金報酬,但實際上這些佃農住在自己搭建的破爛茅草屋,每個月只拿到一袋玉米。
Today is World Day Against #ChildLabour! It is a reminder that we've failed our children miserably, otherwise there would not be 152 million children working, many full-time. In Malawi alone, there are about 78,000 children working on #tobacco plantations. https://t.co/nuyd7lOs1z pic.twitter.com/D5ZGTUAi8Q
— Tih Ntiabang (@tih_ntiabang) June 12, 2019
尼古丁中毒、沒日沒夜勞動……貧農家庭孩子的艱辛日常
貧農家庭孩子的生活是常人難以想像地艱辛:凌晨4點起床,沒有吃早餐就工作好幾個小時,持沉重的鋤頭鬆開土壤;只有上學(如果他們有錢可去學校的話)才能獲得短暫的休息;回家後會吃玉米粥,那是一天中的第一餐,通常也是唯一的一餐,稍微果腹之後再繼續務農;晚上睡在無法遮雨的簡陋茅草屋下。
孩子們的健康也令人擔憂。根據世界衛生組織(WHO)研究,勞工每日接觸菸葉,經由皮膚吸收到的尼古丁量高達54毫克,等同吸了50支香菸,易患有「綠菸草病」(Green Tobacco Sickness),這是一種尼古丁中毒症狀,會出現嚴重的頭痛、腹部絞痛、肌肉無力、呼吸困難、腹瀉和嘔吐。尼古丁本身也容易造成兒童及青少年的神經系統不可逆的損傷。
年收入不到200英鎊的生活,何談溫飽與上學?
英美菸草在馬拉威雇用的36歲佃農朱尼歐(Junio)告訴《衛報》,他很希望能帶給家人幸福美滿的生活,但為了溫飽,不得不讓孩子到菸草田工作,因為他與妻子兩個人沒有辦法照料3英畝大的田地,所以5個孩子中,除了還嗷嗷待哺的嬰兒之外,其他4人都下田幫忙了,而長子也僅有14歲。
多數馬拉威貧農年收入不到200英鎊,朱尼歐說,今年已經是到北部務農的第三年,他們還沒辦法負擔超過2.5英鎊(新台幣100元)的學雜費,「如果賺夠了錢,我想回南部蓋一間好房子,賣二手衣維生,我們一家人都不會再受苦。」
當地小學的副校長奧古斯丁(Augustine)向《衛報》坦白,大多數農民不會送小孩來上學,有來上學的孩子也時常為了農忙而缺課,孩子們在上學前、放學後都會去農田工作,當然周末的時間也都泡在菸草田內,「他們常常看起來很累又飢腸轆轆,學業表現很差,考不及格,成績追不上收入稍好家庭的孩子。」
人權律師:英美菸草公司應為佃農慘況負責
根據利戴律師事務所的說法,與英美菸草公司合作的當地農場等同於利用誤導型的契約,強迫佃農勞動,或使佃農成為債務奴役的受害者,英美菸草公司買下當地菸草且決定了菸草價格,所以必須為佃農家庭的慘況負起責任。
根據一份2011年的人權報告,全球有130萬14歲以下孩童從事菸草農作,歷戴事務所聯合創始人戴伊表示:「如果我們成功為馬拉威貧農索賠,希望這件事能促使英美菸草等大企業改變生產模式,保障勞工的生活、孩子們的上學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