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矽谷的新權力遊戲：科技大亨如何在華盛頓布局

馬斯克（Elon Musk）在政府部門中發揮的作用或許會減少，但他的公司和盟友仍將繼續影響華盛頓與他們的互動方式。

《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分析發現，自1月以來，馬斯克及科技大亨彼得・提爾（Peter Thiel）、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和帕爾默・拉奇（Palmer Luckey）的30多名員工和相關人士已被委派至與其業務密切相關的聯邦機構任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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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人事任命、訴訟記錄、倫理披露和合約數據可以看出，這些人員所在的部門直接負責監管、審批及授予上述企業家麾下公司的合約，形成了一個被倫理專家稱為「史無前例」的潛在利益衝突網絡。

這一群體包括這些科技高管的現任及前任僱員，以及為其服務的律師、投資人和財務顧問。《華爾街日報》調查發現，他們佔據了美國政府效率部（Department of Government Efficiency, DOGE）的大部分職位——一個專為精簡聯邦行政體系而設立的擁有強大影響力的成本削減工作組。此外，還有不少人被任命至其他關鍵政府崗位。

《華爾街日報》發現，自唐納・川普（Donald Trump）就任總統以來，馬斯克、提爾、安德森和拉奇創立、擁有或投資的公司已贏得十餘份聯邦合約，總額約60億美元，目前仍在爭取更多巨額合約。他們的商業利益深度交織：馬斯克的SpaceX得到了提爾的Founders Fund和安德森的a16z的支持；這兩家風投基金還支持了由拉奇聯合創立的國防科技初創公司Anduril Industries。

部分合約在川普當選前就已啟動籌備，企業向政府安插親信的做法也由來已久。但小布希（George W. Bush）政府時期的白宮前首席倫理律師理查・潘特（Richard Painter）指出，與馬斯克公司有關聯的人員進入聯邦政府的規模，在近幾屆政府中是「史無前例」的。

「馬斯克掌握的實際權力甚至超過多數聯邦部門負責人，而外界對他的所作所為卻知之甚少」，潘特表示。「這種大型國防承包商與政府之間高層人事的『旋轉門』，已經成為一個嚴峻的問題。」

遍布華盛頓的網絡

《華爾街日報》先前報導稱，這些科技公司曾聯合向川普政府提交價值數以十億美元計的「金穹頂」（Golden Dome）飛彈防禦計劃提案，該計畫目前正由五角大廈推進。 （相關報導： 華爾街日報》馬斯克在川普圈子冉冉上升，特斯拉卻在走下坡路 ｜ 更多文章 ）

今年2月，Anduril宣布接手美國陸軍2021年與微軟（Microsoft）簽訂的增強現實穿戴式設備開發合約，該計畫價值高達220億美元，旨在「將士兵打造成超級戰士」。政府記錄顯示，微軟已從中獲得14億美元。陸軍發言人稱此次變更是微軟與Anduril之間的商業決策。而就在3月，川普提名了一位Anduril高管出任陸軍副部長。

4月，SpaceX從美國太空部隊（U.S. Space Force）贏得了一份總額137億美元、為期多年的合約中的59億美元份額，將為五角大廈執行發射任務。SpaceX的一位發言人沒有回應有關利益衝突的問題。SpaceX總裁去年表示，該公司通過提供比競爭對手更低價格來贏得合約。

不斷壯大的商業帝國

在2010年至2024年期間，這些高管的關聯人士任職的聯邦機構授予了他們所在公司近240億美元的合約。

大部分資金流向了SpaceX，SpaceX最大的政府客戶是美國國家航空暨太空總署（National Aeronautics and Space Administration, NASA）。去年年底，在馬斯克招募億萬富翁、SpaceX投資者兼太空人賈里德・艾薩克曼（Jared Isaacman）之後，川普任命艾薩克曼執掌NASA。

根據倫理披露聲明和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 簡稱SEC）的文件，儘管艾薩克曼出售了他直接持有的SpaceX股份，但仍通過他創立的一家支付公司間接持有經濟利益。在確認聽證會上，艾薩克曼否認馬斯克及其公司可能影響合約決策，並表示：「NASA是客戶。他們為我們工作，而不是我們為他們工作。」艾薩克曼正在等待參議院的確認。

SpaceX的員工也任職於可能為該公司帶來新業務的機構。2月，SpaceX高級工程師西奧多・馬拉斯卡（Theodore Malaska）獲得了一項倫理豁免，允許他在繼續受雇於SpaceX期間，在美國航空管理局（Federal Aviation Administration）擔任臨時職務。

SpaceX與美國航空管理局沒有已知的合約，而馬拉斯卡在X上表示，美國航空管理局正在使用SpaceX的星鏈（Starlink）升級阿拉斯加的氣象觀測系統。SpaceX曾宣傳與美國航空管理局合作測試星鏈，但表示並未試圖接管任何現有合約。美國航空管理局負責監管SpaceX及其商業太空發射活動。

監管機構內部

這些科技領袖的潛在影響力是在他們向與川普再次競選活動有關聯的團體大量捐款之後顯現的。根據《華爾街日報》看到的競選財政記錄，僅馬斯克一人就在2024年捐贈了2.5億美元；拉奇和安德森合計又捐贈了400萬美元。（提爾在2016年捐贈了125萬美元。）

川普在就職典禮後讓馬斯克和政府效率部（DOGE）削減約2兆美元的聯邦支出。儘管《華爾街日報》的報導顯示，這項工作在實現成本削減目標方面遇到困難，但已經對監管這些科技高管所在公司的聯邦機構裁員。 （相關報導： 華爾街日報》馬斯克在川普圈子冉冉上升，特斯拉卻在走下坡路 ｜ 更多文章 ）

據知情人士透露，川普政府今年2月解僱了美國高速公路交通安全委員會（National Highway Traffic Safety Administration） 4%的員工，此次裁員波及該機構自動駕駛汽車安全部門一半左右的員工。該委員會領導了對馬斯克的特斯拉展開的數項調查，其中包括一項2024年年底啟動的調查。

馬斯克2024年年底呼籲解散消費者金融保護局（Consumer Financial Protection Bureau, 簡稱CFPB），今年2月，至少三名曾在馬斯克手下工作過的DOGE員工被派往該局工作。今年1月，X表示將提供金融服務，此舉將使該公司受到CFPB的監管。幾周後，川普政府解僱了CFPB10%的員工。

一家法院後來命令川普政府恢復一些員工的工作，不過，此後川普政府已採取行動，裁減了該機構幾乎所有的員工。

CFPB未回應有關上述裁員的問題。美國交通運輸部的一位發言人表示，部長肖恩・達菲（Sean Duffy）的首要任務是安全。白宮的一位發言人表示，DOGE成員「完全遵守了他們所服務機構的每一項倫理要求」。

更大規模的政策調整可能即將出台，這些調整或將令這些科技巨頭的公司受益。

3月，一名前Thiel員工獲得美國參議院確認，將協助領導美國政府的技術政策。預計邁克爾・克拉茨修奧斯（Michael Kratsios）將圍繞人工智慧（AI）計劃協調各機構的工作——這是一個馬斯克及其盟友投入巨資的領域。在今年4月的一次演講中，馬斯克呼籲建立一個「有利於創新的監管制度」。 （相關報導： 華爾街日報》馬斯克在川普圈子冉冉上升，特斯拉卻在走下坡路 ｜ 更多文章 ）

「我們必須擺脫那些拖累我們創新者的不良法規的負擔，」他說。「現在是審查現有規定、追問這些規定究竟保護了誰、以及它們真實成本是什麼的時候了。」他沒有回應《華爾街日報》的置評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