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曾經於2021年11月投書風傳媒,列舉30篇曾經刊登在包括新英格蘭醫學雜誌、刺胳針等頂尖醫學期刊之論文,強調『長期攝入』(攝入=口服、注射、吸入)萊克多巴胺同類的乙型受體素會增加死亡率(註:此一事實醫學界已經知道30年以上,是急重症醫師的核心知識)。該投書曾經被公視報導,報導中聲稱邱醫師是『過度解讀』科學文獻。擁護萊豬人士則指稱筆者是『危言聳聽』。
2022年1月筆者再次投書風傳媒,列舉瑞典以及台灣的兩篇大規模長時間追蹤的流行病學研究(36.5萬、21.8萬人,分別追蹤9年、5年 - 都是利用健保大數據資料庫做的回溯性研究),指出萊克多巴胺的類同藥物(分子結構極類似、結合在相同的細胞膜受體) ,即使在極為微量的情況下,長時間曝露就會明顯增加死亡率,且死亡率和曝露劑量成正比。在該投書中,筆者經過計算,發現萊劑類同藥物增加死亡率的劑量竟然和官方宣稱的萊劑安全劑量差不多!(註:萊克多巴胺依法不能實施人體實驗,因為在6個人的臨床前期實驗它就因為過強的副作用而被淘汰,評估比它副作用小的類同藥物上市後的不良反應,便成為評估萊克多巴胺對人體毒性效應的替代方案)
2022年11月,一篇由台灣醫學研究重鎮台大醫學院生理學研究所心血管研究室李宗玄教授指導的論文橫空出世(Tzong-Shyuan Lee是通訊作者,Chia-Hui Chen, Bei-Chia Guo, Po-An Hu 是共同第一作者,作者群的背景是台大醫學院、陽明交通大學、中央研究院),光看論文標題『合法殘留劑量的萊克多巴胺會透過 ... 而加速動脈粥狀硬化』就令人毛骨悚然。論文發表當時因為新冠疫情緊蹦,筆者身為急診醫師並未注意到該論文已經在網路上刊登。近日因為台灣驗出3批澳洲進口豬肉含有萊克多巴胺(含量分別為1ppb,2ppb,3ppb),讓萊豬問題再度浮上臺面,而食藥署長姜至剛代表政府公開宣稱3批萊豬肉合於安全標準(<10ppb)吃一輩子也沒有問題並予以放行。
筆者猜想可能是姜署長跟筆者一樣工作太忙而沒有看到這一篇曠世奇才的論文。這一篇台灣本土研究論文是經由蘇偉碩醫師提示給筆者,筆者仔細閱讀過之後驚呼,厲害了~我的國!筆者認為,該研究是到目前為止對萊克多巴胺毒性探討最優秀的一篇論文。該研究在研究方法學上以最嚴謹的方式證實了官署宣傳的安全劑量(<10ppb)是不安全的!依照該論文的研究數據,萊劑安全劑量應該由目前的10ppb下修至0.01ppb(原來的千分之一)。除此之外,該論文更令人驚艷的亮點是清楚的描繪了萊克多巴胺加速動脈硬化的病理機轉,堪稱一絕!(註:動脈硬化,學術味道重一點的說法就是動脈粥狀硬化,是造成心肌梗塞和腦中風的直接原因)
該論文作者用一張卡通圖和其中的的14個紅色箭頭,縝密、詳細的描繪出萊克多巴胺加速動脈硬化的病理機轉(見附圖1):
在動脈粥狀硬化致效劑量部分,論文作者測試了總共7種劑量(官方宣稱安全劑量10ppb的萬分之一、千分之一、百分之一、十分之一、同等劑量、10倍、100倍劑量)(1ng/ml=1ppb,見附圖2),結果赫然發現,官方宣稱安全劑量10ppb的千分之一濃度的萊克多巴胺(即0.01ppb)就可以促進內皮細胞的動脈粥狀硬化。
結語
1.萊克多巴胺是一種人造荷爾蒙,它會促進血脂肪堆積在我們的血管壁,即便在<10ppb的極微量情況下還是會發生。脂肪堆積在血管璧將導致血管變硬、變狹窄,嚴重的個案最後就會併發心肌梗塞或腦中風。之前曾經心肌梗塞或中風過的病人如果繼續吃微量的萊克多巴胺,就有可能會二度心肌梗塞、二度中風、甚至死亡。
2.極具爭議的萊克多巴胺安全劑量來自於2004年JECFA第62號報告的公式推估。歐盟、俄羅斯、中國、印度等國家一直認為該份報告的公式推估(NOEL、ADI、MRL、安全係數)過於主觀、不合乎嚴謹科學邏輯,因此至今仍然堅決不接受食用肉品中可以殘留萊克多巴胺。
更為重要的是,從JECFA第62號報告發布迄今已經過了21年,這期間累積了許多新的研究證據顯示極微量的萊克多巴胺對人體有害,而2022年11月台灣本土研究的橫空出世破土而出使台灣一躍成為萊豬萊牛毒性研究的世界級重鎮,這肯定是台灣的驕傲。政府絕對應該站在保護人民食安健康的立場,以本土研究結果為依據,重新檢討台灣的萊豬萊牛政策。
附錄
李宗玄教授研究論文的原文網址、中文標題及摘要如下 (Google翻譯)
Chia-Hui Chen a,1, Bei-Chia Guo a,1, Po-An Hu a,1, Hsueh-Te Lee b, Hsuan-Yun Hu c, Man-Chen Hsu a, Wen-Hua Chen a, Tzong-Shyuan Lee a,*
A.國立台灣大學醫學院生理學研究所及生理學系,台北,台灣
B.國立陽明交通大學解剖學與細胞生物學研究所,台北,台灣
C.分子醫學國際研究生課程,國立陽明交通大學和中央研究院,台北,台灣
摘要
萊克多巴胺是一種人工合成的β-腎上腺素受體激動劑,用作動物飼料添加劑,以提高食物轉換效率並加速養殖動物瘦肉品質的增加。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宣稱,攝取合法劑量的含有萊克多巴胺殘留的產品可能不會對人體健康造成短期危害。然而,萊克多巴胺對慢性發炎疾病和動脈粥狀硬化的影響尚不清楚。因此,我們研究了萊克多巴胺對載脂蛋白E-null (apoe−/−)小鼠和人類內皮細胞(EC)和巨噬細胞中動脈粥狀硬化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每天使用萊克多巴胺治療四周可以增加體重以及棕色脂肪組織和腓腸肌的重量。然而,它降低了apoe−/− 小鼠的白色脂肪組織的重量。此外,萊克多巴胺也會加劇高血脂症和全身性炎症,擾亂主動脈膽固醇代謝和炎症,加速動脈粥狀硬化。在內皮細胞中,萊克多巴胺治療會引起內皮功能障礙,並增加單核細胞在內皮細胞中的黏附和遷移。在巨噬細胞中,萊克多巴胺會透過增加氧化低密度脂蛋白(oxLDL)的內化和減少逆向膽固醇轉運蛋白而導致膽固醇代謝失調,從而增加oxLDL誘導的脂質累積。總體來說,我們的研究結果表明,萊克多巴胺會導致EC功能障礙並擾亂巨噬細胞的膽固醇代謝,最終加速動脈粥狀硬化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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