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8日是歐戰勝利,即納粹德國戰敗80周年的紀念日。對大多數的歐美人士來說,這是一個西方文明或者基督文明得到救贖的日子,因為希特勒(Adolf Hitler)針對猶太人進行的種族屠殺規模之大,在歷史上實在是前所未見。如果納粹德國在這場戰爭中取勝,以亞利安人為中心的種族主義勢必將征服整個歐洲以及大西洋兩岸,成為西方世界的遊戲規則。
平心而論,或許美國在推動種族平等的歷史走的非常坎坷,直到今天都還是有少數族裔遭到歧視,或者是白人遭受少數族裔「反歧視」的案例發生,可總之我們現在的這個世界還是朝向比較多元跟包容的方向前進。最起碼美國社會的主流,對過去奴役黑奴以及迫害印第安人的歷史是在反思,且美國的族群組成也確實是隨著移民增加而越來越多元。
事實上美國也正是因為經歷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勝利,尤其是經歷過經濟大蕭條的二戰美軍將士們在全球範圍內與軸心國作戰,透過與盟邦的接觸使美國走出過去孤立主義的色彩,變得更加開放。種族隔離制度從而被廢止,民權運動的觀念逐步起飛,並且擴散到美國影響下的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方成為今日全球化的主流思維。
假若是納粹德國勝利,強調開放、接納以及多元的西方世界將不會存在。甚至我們換一個角度想,如果美國沒有參加二戰,可能種族隔離制度都還會延續到今天,那是一個多麼恐怖的世界。所以即便中華民國對歐洲的戰局影響有限,我認為中華民國身為當年的同盟國,紀念納粹德國的失敗還是有非常重大的意義。
今年賴清德總統要以中華民國總統身份紀念歐戰,對此筆者認為沒有什麼大問題,但他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並非第一位以國家元首身份紀念盟軍歐戰勝利的中華民國元首。不要忘了中華民國在1941年12月9日對納粹德國是有宣戰過的,因此蔣委員長1945年5月12日在重慶其實是有舉行過正式的歐戰勝利慶典。
中華民國空軍的黃褚彪少校與林偉成少將,於1943年5月隨胡獻群少將的北非觀 戰團視察北非戰場,並與德國空軍的Fw190戰機合影。(美國國家檔案館)
中華民國與歐戰
當然我們首先要承認,二戰時的中華民國是一個弱國,在亞洲戰場上抵禦日軍侵略都已經十分困難了,很難真的對歐洲戰場有任何重大影響。中華民國確實不是歐戰的主力,但這並不代表中華民國完全沒有介入歐戰。首先是有近20,000猶太人在中華民國外交官的幫助下,於1933年到1941年之際遷徙到上海,躲過了遭納粹屠殺的命運。
其次則是1943年5月胡獻群將軍率領北非觀戰團視察北非戰場,空軍少將林偉成透過與第12航空軍司令杜立德(James H. Doolittle)的私人關係,曾親自搭乘美軍B-25出擊過德軍目標,也稱得上是中華民國空軍對歐戰的參與。接著則是隔年的諾曼地登陸作戰,有21名在英國受訓的中華民國海軍軍官隨皇家海軍參加了戰鬥。
(相關報導:
夏珍專欄:賴清德當然不是希特勒!
|
更多文章
)
早期筆者一直以為,他們是被國府海軍派到英國訓練,順便登艦見習參觀諾曼第登陸的兩棲作戰,實際上則不然。根據後來出土的文獻,他們其實首要任務是參戰,次要任務才是受訓,這代表了國民政府不希望在歐洲戰場上完全繳白卷,最終也確實是沒有交白卷。就如同波蘭曾派飛行員一名參加過中華民國的對日空戰一樣,中華民國對歐戰影響極為有限,但並非沒有。
然而即便中華民國對歐戰的參與有限,但我們不要忘記二戰時的德國與日本是盟友,事實上國軍只要在亞洲戰場牽制住日軍,就能有利於英美盟國更順利的實施歐洲第一政策,打擊北非、地中海以及西歐戰場的納粹。英美盟軍對德國以及其佔領區的轟炸,亦大量舒緩了蘇聯軍隊在東線戰場上面對的壓力,中華民國的貢獻從這個角度來看會更大。
不過考量到二戰時的蘇聯大多數時間實際上與日本互不侵犯,且曾多次染指外蒙古以及新疆等中華民國領土,中華民國不適合依照俄羅斯標準將歐戰勝利日訂在5月9日,而是應該與西方盟國一起訂在5月8日。同時在紀念西線戰場盟軍將士的同時,也不該刻意迴避對納粹盟友日本軍國主義的譴責,畢竟歐洲和亞洲戰場還是有所連結的。
羅斯福路線與希特勒路線的較量
今年4月同時是羅斯福(Franklin D. Roosevelt)與希特勒逝世80周年的日子,筆者已經撰文紀念了羅斯福的離世,但實在不想浪費篇幅特別為希特勒這魔鬼寫一篇。不過考量到台灣乃至於兩岸有相當數量的黃皮膚「納粹粉」存在,而且還刻意曲解了抗戰前的中德合作為蔣中正跟希特勒兩人的合作,因此筆者還是要在這邊撰文駁斥一下。
中華民國與德國的軍事合作,其實早從清朝與德意志第二帝國時代就已經開始了,期間歷經北洋政府與魏瑪德國等政權的輪替。儘管確實有個別德國國防軍將領對中華民國十分友善,蔣中正也曾派蔣緯國到德國受訓,但是中德兩國的軍事合作始終只維繫著「在商言商」的關係,不曾存在任何意識形態的結盟。
而且在德國與蘇聯1939年聯手瓜分波蘭後,蔣中正就對納粹德國產生了不下於蘇聯史達林(Joseph Stalin)的警惕,並認為日本可能仿效德國模式與蘇聯一起瓜分中國。事後1941年日本與蘇聯簽署互不侵犯條約,證明了蔣中正的判斷正確,自此之後他對納粹德國就恨之入骨。根據學者研究,他甚至在戰爭末期資助過德意志國防軍反對希特勒的計劃。
蔣中正所追求的,還是羅斯福規劃的戰後世界秩序,即建立在《大西洋憲章》(Atlantic Charter)以及「四大自由(Four Freedom)的世界秩序。當然那個時代的人,無論羅斯福還是蔣中正在對民主自由的觀念認知上與我們現在可能有些不一樣,但是兩人都有意往這條道路上前進。換言之二戰不只打破了美國的種族隔離制度,也開啟了中華民國的制憲之路。
假若1949年中共沒有勝利,筆者相信中華民國會慢慢與美國還有西歐國家走上相似的道路,成為民主大家庭的一份子。這或許不會在羅斯福與蔣中正任內達成,但筆者始終相信美國和中華民國本質上都是民主國家,無論道路如何坎坷,最後都會走到同一條道路。歷史的發展也證明了中華民國在台灣實踐民主化,這也是羅斯福路線的成功。
(相關報導:
夏珍專欄:賴清德當然不是希特勒!
|
更多文章
)
今年5月8日,筆者有幸參加在華府二戰紀念碑前舉辦的歐戰勝利80周年活動,向美國最偉大的世代致敬。
感念盟軍二戰老兵
難怪蔣中正會以羅斯福總統之名命名台北的其中一條主要幹道,而且還有七段之長,顯見他在蔣中正心中的地位之高,即便兩人也並非沒有鬧過諸如史迪威事件(Stilwell Incident)以及雅爾達密約的不愉快。今天我們紀念歐戰乃至於整個二戰,首先還是要感謝當年在前線英勇抵抗軸心國,無論是德軍還是日軍的盟軍將士。
筆者有幸在華府時間5月8日這一天,到華府的二戰紀念碑前參加歐戰勝利80周年的紀念儀式。看著這些白髮蒼蒼,必須要坐著輪椅或扶著枴杖才能行動的二戰美軍老兵,就讓我想到在台灣以及大陸訪問過的抗戰國軍老兵。沒有他們80年前在第一線的衝鋒陷陣,沒有他們血染諾曼第、巴斯通(Bastogne)、密支那以及騰衝,就不會有我們今天的世界。
無論是在美國還是兩岸,二戰參戰老兵都將在未來的10年之內成為絕響。我們不能否認,過去這80年來世界大致和平,沒有再爆發一場世界大戰與這些英雄的努力息息相關。他們大多從對德國還有日本的戰爭中記取了教訓,知道避戰的重要性,哪怕是戰爭無法避免,也會設法將之控制在局部規模之中,並極度避免核子武器被投入當中。
所以我們要感謝的並不只是他們在槍林彈雨中與納粹、日軍作戰,乃至於他們給這個世界帶來的自由、民主與多元,也還要感謝他們為世界帶來的和平。自從納粹德國與日本帝國戰敗後,世界很少再有戰爭出現絕對的贏家與輸家,更很少出現一個國家被整個滅亡的情況,這一切都來自於最偉大的市代們懂得自我克制,知道仇恨只會帶來更多仇恨。
如今他們即將離我們而去,現在世界各國都是由完全沒歷經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人領導我們,讓我們再度目睹到了1945年以後就很少出現的瘋狂狀態。備戰絕對是必要的,但仍希望世界大國的領袖以及兩岸的領導人們思考一下和平的可貴,挑起新的戰爭絕對不會給任何一方帶來好處,俄羅斯在烏克蘭踢到的鐵板,相信兩岸不會想要再踢一次。
(相關報導:
夏珍專欄:賴清德當然不是希特勒!
|
更多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