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內容倘是真的,無疑相當駭人。為何如此憂心?理由如下。
賀錦麗「誘誤」習近平的三個擔憂
一、基於現實的推理。看似牽強,其實有紮實道理。2017〜2020,共和黨的川普執政,世界平安,沒有戰爭;2021〜2024,民主黨的拜登執政,發生「一災兩戰」。「一災」是阿富汗撤軍之災;「兩戰」是烏克蘭戰爭和中東以哈戰爭。在相當程度,這「一災」是引發「兩戰」的原因之一,即,美國的敵人在阿富汗撤軍混亂中看到拜登政府的軍事無能,這「鼓舞」了他們發動兩戰。但是,這還不是爆發兩戰的主要原因,後敘。
以此類推,如果2025〜2028依然是民主黨執政,總統是賀錦麗,由於她在各方面都遠遜拜登,這會更「鼓舞」美國的敵人搞事,而這次,就該輪到臺灣了。事實上,只要拿下臺灣,「臺北」的釣魚島╱日本、南韓;「臺南」的全南海,包括經常在領海問題上挑戰中共的菲律賓、越南、印尼等,都會是中共的下個囊中之物。「有幸」遇到無能的賀錦麗總統,處心積慮備戰許久的習近平不趁機「搞定」臺灣平定東亞東南亞,更待何時?
二、賀錦麗自己對臺灣的消極態度。前不久賀錦麗接受美國電視臺CBS的「60分鐘」節目採訪,第一次公開她的臺灣議題看法。短短幾句話,盡顯出在幾乎所有美國最知名的政治人物之中,賀錦麗的對臺態度最消極,尤其是相較於拜登對「是否出兵保護臺灣」多次答曰「是」的鮮明立場,賀錦麗對相同問題的回答,首先竟然是「不處理假設性問題」,然後依次是「堅持一中政策」、「支持臺灣的自衛能力」、「堅持臺海的自由航行」、「確保與中共的正常溝通(have open lines of communication with China),特別是兩軍之間」。賀錦麗不但與「印太沙皇」坎貝爾唱反調,並不認為中共是美國最大的敵人(她認為伊朗才是),似乎相信只要堅持「一中政策」,保持與中共對話,就可化解臺海危機。在拜登和川普的「戰略清晰」之後,以賀錦麗對國際政治的無知,她對「介入臺海」的不表態,與其說是「戰略模糊」,不如更是「戰略後退」。倘這就是下任美國總統的態度,習近平不對臺動武,簡直對不起賀錦麗。眾所周知,沒有美國的直接軍事介入,臺灣一定淪陷,這對美國是比「拜登時代」的「一災兩戰」嚴重百倍的災難。賀錦麗好像連這種國際政治常識也沒有,她當總統,臺海不出事才怪。
其實,不必等到「臺灣淪陷」,只要中共被軟弱搖擺無能的賀錦麗所「誘惑」,誤判形勢冒然攻打臺灣,屆時即便美國立即應戰擊敗中共,美國也已失敗。因為美國與西方的「勝者之道」並不在戰場上取勝中共,而是阻嚇預防戰爭。只要戰爭爆發,美國就是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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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拜登政府「遏制中共」失敗。過去四年,拜登「遏制中共」政策的成果,輕言,是「無效」,重說,是「失敗」。證據,是美國國務院二把手,人稱「印太沙皇」的副國務卿坎貝爾(Kurt Campbell)9月中在聯邦眾院外交事務委員會上的一番證詞:中共是美國歷史上最大的全方位挑戰,不僅是軍事的,也在技術領域,甚至在地緣政治的全球南方。這挑戰遠超冷戰,與中共相比,冷戰顯得微不足道,云云。
輿論皆知,拜登上臺後,一手接過川普的「抗中」政策,並廣泛團結盟友圍堵中共,乃至在西方陣營獲得相當好評。如此努力了近四年,如果成效是好的,在總統競選如此緊要的節骨眼上,坎貝爾肯定會不客氣地自豪宣稱,拜登政府已成功制止並逆轉了中共的全球擴張勢頭。但坎貝爾顯然毫無如此自信,反而不經意地「誠實」承認,中共擴張依然。
拜登在執政初期就曾誓言,「不會讓中國超越美國成為全球領導者」。這話表明,早在四年前,拜登已經覺得中共有了「超越美國成為全球領導者」的現實可能。因此,經過近四年的「遏制」,到本屆拜登執政的尾聲,中共的擴張勢頭必須比2021年初的拜登執政初期萎縮,拜登的「遏制」才算有效成功。坎貝爾的說詞證明情況並非如此:中共在持續擴張、蠶食、蔓延,勢頭超過四年前。「四年兩戰」正是中共持續擴張的結果與標誌,拜登的四年「遏制」努力,充其量是「阻慢」,而非「逆轉」了中共擴張,因而是失敗的。
拜登是外交經驗豐富的老資格政人,過去四年窮盡努力尚且無法遏止中共,外交經驗幾乎是零,腦袋空空的賀錦麗,「管得住」中共嗎?過去四年,中共通過其「代理人」俄羅斯和伊朗在歐洲與中東發動「兩戰」挑釁,「測試」了美國,至今未受相應懲罰。今後四年,如果是一個遠比拜登糟糕敗任的賀錦麗執掌美國,習近平有什麼理由不將眼光從遙遠的歐洲與中東收回到眼前,專心於他最心心念念的、所謂「紅線中紅線」的「收回臺灣」之「統一大業」?
2024年9月13日,賀錦麗在佛羅里達州造勢,現場一輛高爾夫球車的防風罩上貼著歐巴馬、川普、拜登、賀錦麗的肖像,分別對應著「希望」、「仇恨」、「治癒」、「成長」。(美聯社)
拜登是「四年兩戰」,賀錦麗會是「四年三戰」嗎?這個「三戰」,並非「四年內爆發三場戰爭」,而是「第三次世界大戰」!烏克蘭戰爭不是「世界大戰」,以哈戰爭也不是「世界大戰」。但臺海間一旦開戰,只要美國不想中共贏,介入的就不會僅是美國,還勢必加上日本、澳大利亞,乃至南韓印度及某些北約國家如英國,那就一定是「世界大戰」。
臺海戰爭的前景極其可怕,說在前的醜話再嚇人也不過分,除非我們夠幸運,是中共內部適時起亂,斷送掉習的武統大夢。
以上只是從「表象」的層面推理說明為什麼川普的「四年無戰」、拜登的「四年兩戰」都並非偶然,而是必然,以及對賀錦麗「四年三戰」的擔憂。川普團隊也喜歡將這些作為「重大政績」來標榜,但似乎僅停留在「現象羅列」的層面,說不出令人信服的「為何如此」,這使很多人,甚至川普的支持者,也僅對此「姑且聽之」,覺得川普的「四年無戰」與拜登的「四年兩戰」多半是偶然現象,並非一定是川普的執政功勞與拜登的執政失敗。這當然不對。回顧以往,拜登和川普都各自做錯、做對了什麼,才會產生這「無戰VS兩戰」的大差別?
川、拜對中政策的根本差別
導致「無戰VS兩戰」的川拜對中政策根本區別,是對待中共這個「政權」的態度差別。簡言之,川普團隊有「更迭」中共政權的想法,就像美國解決蘇聯那樣,而拜登團隊絕無此念,他們只想「manage」與中共的關係,名曰「管理」,實質是共處、妥協、綏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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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差別,2021年初拜登執政沒多久就顯露出來。我觀察到這一點,認為意義重大,遂寫成一文《放棄目標:拜登對中格局的戰略危機》,詳述這個差別及其由來,其中的分析要點今天仍然適用,本文不贅述。此文之後,過了整整半年多,直到2021年11月初,拜登的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才在CNN的採訪中公開表明,拜登政府無意改變中共體制,亦即,放棄「中國民主化」的目標。在那之後,從拜登以降,多位美國高官重申了這個立場。
共和黨╱川普團隊顯然對拜登的如此對中共態度頗為不滿,今年5月還在美國的《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期刊上與拜登智庫打了筆仗。相對於民主黨智庫主張的「管理manage」對中關係,可以競爭,不可衝突,和平相處,共和黨方面直指必須戰勝中共,沒有其他,「No Substitute for Victory」,他們期望的是一個「類似臺灣」的「擺脫了共產專制,(人民)能掌握自己命運的中國」。
由此,川拜對中政策的根本差別,即在事實上變成「劍指中共專制政權VS放任中共專制政權」。這差別的嚴重後果,直接體現為「四年無戰VS四年兩戰」── 沒有中共在背後的慫恿、策應、援助,這兩戰都打不起來,正如本人在《放棄目標:……》一文裡擔心的:「……同理,『不考慮中國民主化』的對中戰略,會是好戰略嗎?『失之毫釐,差之千里』,拜登與川普的對中戰略,『失之』何止『毫釐』?」
2024年10月24日,川普在內華達州的拉斯維加斯舉行造勢活動。(美聯社)
拜登為何會陷入「放棄民主目標,放任專制政權」?《放棄目標:……》一文裡解釋過一個原因:在「和平演變」中共失敗之後,不知道如何再重新「和平地」改變中共。但這並非主要原因,因為川普團隊同樣不知道「如何再『和平地』改變中共」。導致民主黨╱拜登陷入「放棄民主目標,放任專制政權」的原因頗多,本文僅列其一:不懂中共。
不懂「中共獨裁者心理」
拜登愛誇耀他曾和習近平相處多少小時,自認是最瞭解習近平的西方領導人云云。其實,這種「最瞭解」僅是拜登的自我良好感覺,實質上拜登對習近平╱中共的瞭解相當膚淺,基本屬於「不懂中共」,本文要強調的是他(們)不懂得中共的「獨裁者心理」,與本文內容有關的有三項。
其一:中共最在意╱害怕什麼。中共一直對外「劃紅線」,如宣稱臺灣問題是「紅線中的紅線」,彷彿中共最在意的是這些「紅線」,而外界多半也都信了。其實這些引人注目的中共「最在意」的「紅線」全是虛假宣傳,中共最在意、最害怕的,並非類似臺灣問題的「國家利益民族尊嚴」,而是他們的政權。他們真正的「紅線」,是「政權」。
中共是「黨的利益高於一切」,而在「黨的利益」中,最核心的是「執政地位」。假設在臺灣問題上中共只面臨兩個選擇:甲,兩岸民主統一,但中共確定會在續來的民主選舉中選輸失去政權;乙,中共繼續掌權,但臺灣要和平獨立。中共會選擇哪一個?當然是「乙」,不然,兩岸早依臺灣的「國統綱領」和平地「民主統一」了。
其二、對外互動模式。中共對外的態度之一,是「欺講理孱弱,懼既強且硬」。「講理」和「孱弱」是兩類人,「講理」的可能是強者,實力強於中共,但秉持「講理」的態度;「孱弱」的是絕對弱者,不管其態度是講理或不講理。中共對這兩類對手都會欺負,比如美國,強於中共,但只要美國「講理」,中共就會捉弄挑釁美國。但對手如不僅實力強大,且態度強硬兇狠,中共就會懼怕退讓。中共之所以遲遲不對臺灣動手,怕的就是軍力強大的美國介入干涉。「懼既強且硬」的具體表現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詳略。
其三,中共的另一個「互動模式」是「敵進我退,敵退我進」。這是一種完全不講「遵守遊戲規則」,只求獲勝奪利,積小勝小利為大成就的,純粹機會主義的耐心潛沉行事方式。毛澤東在上世紀二十、三十年代實力尚弱時與蔣中正國民黨周旋,用的就是這一招。
綜上所述,真要遏制中共,就必須憑實力「劍指」中共政權,攻其「核心紅線」,蛇打「七寸」,觸發其「獨裁者心理」中的「懼既強且硬,敵進我退」心境,令其克制。但美國和西方如要「做君子」,就像拜登布林肯沙利文一再宣稱的「不挑戰中共政權」,「該競爭的競爭,該合作的合作」,管控「衝突」,在中共眼裡,這其實是「敵退」,「放虎歸山」,是替中共打開一扇肆意妄為破壞國際秩序的「自由大門」,中共當然「我進」,擴張惹事。
拜登政府或許以為,他們正在團結和領導西方的民主陣營「遏止」中共,但實情是,這種「遏止」漏洞百出,留給中共無數破口,如,據路透社報導,去年8至12月,超過200家註冊香港的公司向俄羅斯買家運送了將近20億美元的貨物,包含兩批輝達的高階晶片。在這之外,中共自己又通過香港等渠道獲得多少被美國禁運的西方重要戰略物資,包括日前才曝光的華為獲得臺積電高階晶片?事實上,許多中共發動的破壞性行為拜登政府根本無法遏止,只能著急旁觀,束手無策,或擔心「衝突」,不敢強力制止,除了「兩戰」,還有比如中共在南海對菲律賓的大打出手,比如中共低調有力地援助俄羅斯,比如中共滲透南太平洋、滲透北極……。缺了「劍指政權」的成分,拜登政府的所謂「團結盟友軍事部署圍堵中共」,包括科技封鎖╱產品禁運╱經濟制裁等等,其實是「打蛇避七寸」的花拳繡腿,好看不中用。
拜登團隊即是如此好像全然不懂中共的這些「獨裁者心理」,不僅拒絕「更迭中共政權」,還幻想「管理」對中關係,企圖另立一套「和平競爭+合作」的準則與中共一起遵守。他們不知道這全是一廂情願的「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中共過去沒遵守國際規則,現在也絕不會按美國的「新準則」行事,他們只會遵從他們自己的「超限戰」規則:「敵進我退,敵退我進」,隨時到處鑽空子。
令人詫異的是,執政近四年,拜登團隊的「不懂中共」似乎絲毫沒有改進。在今年5月與共和黨智囊的筆戰中,民主黨智囊竟然寫道:「北京如斷定美國追求完全致勝,他們就沒有理由自我約束,If Beijing concluded that the United States sought total victory, it would have little reason to exercise restraint.」,作出完全相反的錯誤判斷:中共的「獨裁者心理」明明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拜登團隊竟想施以「抗拒從寬,換得坦白」,至今認識不到,在他們民主黨掌權的四年內中共暗中「推動,enable」的烏克蘭與以哈兩戰,正是他們對中共放棄「完全致勝」,只求「和平競爭+合作」的結果。
拜登團隊不信「中共≠中國」?
再補上一個拜登團隊「不懂╱綏靖中共」的小例證。數年前,川普團隊開始提倡一個概念:中共≠中國。這概念很快在西方開始流傳,越來越多人學會區分「中共」與「中國╱中國人民」。但是,沒有一位本文點到名的拜登團隊官員對此概念作出過回應。難道這表明他們相信「中共=中國╱中國人民」?這事背後隱藏著民主黨和拜登團隊「不懂+綏靖中共」的另一個「西左」思想根源,可以另議。
至今為止,川普團隊大概是全世界唯一以掌權的官方身份表達「中共≠中國」的執政者。川普團隊也比拜登團隊更懂得「中共獨裁者心理」,詳略。
以上陳述的,便是烏克蘭和以哈的「兩戰」都爆發在拜登任內而非川普任內的根本原因:川普的對中政策包含了「更迭政權」的成分,使中共忌憚、收斂;拜登明言「不挑戰中共政權」,給中共開了綠燈壯了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