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7月,我對4位海內外的學者和專家提出了兩個相關的問題:
我在過去10+年一直找不到蘭芳(大統制共和國)[1](Lan Fang Republic)的確切成立的日期。我只是知道1777年。
【2024年8月19日,我首次得知說1884年9月,荷印軍隊在等待老邁的劉阿生總制去世後即進入蘭芳總廳,蘭芳共和國亡國。】[2]
如果沒有的話,那個共和國算是一個國家嗎?[3]【謝的一個著作提到該國當初有40,000+個中國人。另外一個作者說蘭芳的面積有台灣省的20倍大。】
到了7月和8月,謝永茂和羅啟光先後回覆了我。他們兩位很認真和用心地回應了我。
羅提到:政權和 。。。提及成立於何月何日。這個可能有幾個原因,第一:絕大多數蘭芳公司內部文件和資料及可能在 1884 年蘭芳公司被荷蘭殖⺠政府接管,蘭芳總廳被摧毀時全部被燒掉而沒有被保存下來。
我的初步見解:從1777年到1884年,蘭芳公司、政權/regime 乃至於共和國每一年都應該慶祝國慶。然而,我們至今不知道是那一個月、那一天。也許哪一位學者或者專家要翻閱清朝時期的文件才能夠得到答案。
另外一個議題值得吾人探討、深思的就是在成立蘭芳共和國之前亦即在那一片土地或者版圖(territory)是否已經有另外一個 kingdom (王國)、dynasty (朝代)或者 empire (帝國)了?如果是的話,蘭芳充其量只是一個殖民(主義)者(colonialist)。如果沒有其他統治者或者治理者的話,中國就可以自豪地說中國人自古以來從來就沒有以武力征服過其他的民族。早在1421年,中國人就航行到了今天的美國也發現了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然而,鄭和船隊卻選擇了返回中國。[4]
蘭芳公司疆域圖。(照片來源:China Daily)
我覺得說把蘭芳視為一個 regime 也是有爭議的,因為多少類似中央政府或者我們時常看到的譬如美國 Joseph R. Biden, Jr. administration 【一屆政府或政府人员(如總統及其內閣)】也就是通常小於共和國這個比較廣義的概念的 regime。就國內事務,regime 通常帶有貶義。
還有,蘭芳也是所謂的 nation、country 和 state 嗎?就中文,這三個英文字都可以各自被翻譯為國家。如果英文是你的母語就馬上會體會到說 nation 並不完全等於共和國/republic、country、state 和在下一段文字要談的 nation-state。
在 Westphalia 條約出現的前後(或者說當出現亞當和夏娃之後)就有 (international) regimes (ir)【(國際)共善 (common good)的第一階段】了。故,在 ir 之下,無所謂那一個政治實體 (entity)或者國家的名稱是叫做秦始皇朝代(前221年)、美國(1776年)、蘭芳(大統制)共和國(1777年)、中華民國(1912年)、以色列國(1948年)、中華人民共和國(1949年)、巴勒斯坦國(1988年)等等。簡言之,自古以來,當必須出現兩個人或者以上以形成一個特定的 (specific) regime 後,人們所迫切關心的是如何早一點解決和 ir 有關的議題,否者大家(含敵對勢力)一起吃苦、受難、遭殃、滅頂等等。
緊接著要說的是,在 ir 或者一個特定的 regime 之下,蘭芳或者部分的蘭芳什麼都不是。舉例而言,一顆隕石(asteroid)來襲我們的地球,所有的人類就要合作和協作來面對、解決這個和 regime 有關的生死議題。
在19世紀,international 這個新字才被創造。就那12個國家,當各自開始運作時可以使用 nation-state 這個更加為貼近事實的翻譯。換言之,當時,有一群人主要的是對王國、朝代或者帝國的稅收制度的不滿。他們想到了一個顛覆封建制度的辦法,也就是在他們所共同居住和生活的地方創造 nationalism/民族主義或者把那個實體稱之為 nation。
對不懂英文的人而言,國家/nation 就是國家/country 就是國家/state。到了21世紀,很難有一個純粹的 nation-state,就是連今天的以色列也不是,因為不少的非以色列人譬如巴勒斯坦人已經合法地成為這個國家的國民。
更加複雜的是,我自1999年上半年開始研究 ir 這個國際關係或者國際和全球治理 (international and global governance)這個主流學派之一的最佳工具的理論。我花了9年又11個月的時間才搞懂99%的 ir。[5]
蘭芳共和國出現於國際關係概念之前,因此在定義上出現了困難。(圖片取自:客家人的大伯公)
和國內事務有關的 regime (政權)絕對不是 ir,除非在同一著作中把 ir 簡稱或者交代清楚為【一個針對(特定的)國際社會 (specific international society) 和/或者(and/or)(特定的)國際群體/共同體 (international community)、脆弱/fragile 和容易回到原點的】regime 在某一個 area。這個 area 的中文翻譯有不少:(特定的)地方、版圖、區域、範圍、(電磁)空間、範疇和領域(加上1970年初才有和電腦有關的異度 (cyber)(因為第1通電子郵件是在一個實驗室發出的)】。
由於99%的中國人/華人對 ir 一知半解,即便是蘭芳為一個共和國,在一系列被成功執行之下的 ir 也無法在它的版圖或者部分的版圖有任何單獨作為(是的,任何、單獨),因為大家(含敵對勢力)都會早晚得到 common good (共善或者良善的頂點)。這就是100%的弔詭/paradox 之處。(再度順便一提的是,今年8月,美國副總統候選人 Tim Walz 在 Arizona 州拉票演講時說了 common good 三次[6]。聽懂的人就聽懂了。此話的意思是包括多少敵對的美國共和黨和其它國內外的政黨也都能夠得到好處,一旦民主黨在今年11月拿下總統寶座之後。9月10日,在首次的辯論場合,總統候選人 Donald J. Trump 給對手賀錦麗貼上了馬克思主義者這個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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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言之,ir 就是 nation-state;(大統制)共和國;nation;country;state;主權/sovereignty;residual sovereignty、民族主義;恐怖主義;民主;自由;極權主義;威權主義;文化;意識形態;種族;膚色;大、小漢奸等等的剋星,哪怕只是半秒鐘在某一個運作著的 area。原因很簡單,因為大家(含敵對勢力)就某一個和 regime 有關的議題,都是站在一邊的。易言之,每一個想的是我為人人、人人為我,而不是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蘭芳共和國的成員和南洋華人一同工作。(照片來源:Tropenmuseum, part of the National Museum of World Cultures : CC BY-SA 3.0).jpg
重複一遍,每一個 regime 是脆弱的。不過,要視研究的對象(好比說是每一個人或者像是2024年巴黎奧林匹克的206參與國家和地區)和 area 的那一個定義才能夠判斷某一個 regime 是非常的脆弱、脆弱或者非常的脆弱的相反。
走筆至此,比 the Raj of Sarawak/Kingdom of Sarawak (1841~1946)成立還要早的蘭芳為何?也許更多的讀者被我搞糊塗了。把它在非 ir (non-ir)之下視為 nation-state 而非(大統制)共和國可以算是一個被推出的新理論或者觀點,因為當初它是由清一色中國人所建立的。
總而言之,建議讀者從 ir [7]和 非 ir 的角度去描述、解釋和推論蘭芳,才會是最貼近事實[8]的一個研究方法。易言之,蘭芳先是一個 nation-state,之後才浮現出(大統制)共和國的體制。無論如何,蘭芳在亡國之前是躲不過 ir 和任何一個特定的 regime 的,只要在某一個 area 有兩個人。
[3]根據習慣國際法(customary international law),(穩定的)人口、(明確的)領土、(自主運作的)政府及與具有和其它國家互相承認、交往的能力,是構成國家的要素。蘭芳有部分的屬性,
[5]順便一提的是,今年4月,我的中文專書《汪精衛》在美國被博登書屋(紐約)出版。我指出在 ir 之下,汪絕對、絕對不是一個大、小漢奸,亦即就是他想當漢奸都無法當上。自去年12月~今年1月,中國大陸官方中央電視台綜合頻道(CCTV-1)首次播放了《問蒼茫》(The Forerunner) 這個電視影集/連續劇,也就是說北京開始平反了汪50%。中國國民黨走在前面但是至今才平反了汪5%。
[7]參閱我的《應從國際共善視角理解中國“一帶一路”倡議》,《中國評論/China Review》(月刊)(香港)(Chinese Social Sciences Citation Index),第313期(2024年1月6日),頁32~42。
[8]為何要提醒讀者 ir 和 非 ir 這兩個角度呢?這是因為中國被迫納入擁有 ir 和非 ir 層面的 Westphalia 條約體系:1)到了19世紀中葉,通過翻譯,清朝才得知有國際法。何以見得?1836年出版的《萬國公法》(Elements of International Law)被翻譯為中文版本,於1864年,由京都(京師)崇實館發行(京都一名,即北京,不是日本帝國的京都);2)到了五四運動,一般的中國知識分子才意識到有無國家的重要性;和3)到了1938年3~4月一般的老百姓目睹國軍首次在山東省南邊台兒莊(區)擊退日本軍國主義者才體會到說中華民國是一個國家,而非封建時代的一個政治實體。可是,自古以來,中國人的典型邏輯思維是和共善以及 ir 脫離不了關係的。於2013年9月被大陸倡議的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簡稱一帶一路)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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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紐約大學政治學博士,前國立中山大學中山學術研究所教授兼所長、前國立金門大學特別聘任教授兼所長;前新加坡國立大學高級研究員、南洋大學訪問高級研究員、廈門大學訪問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