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投資集團波克夏哈薩威公司發表聲明,證實華倫・巴菲特的投資夥伴、波克夏副董事長查理・蒙格28日上午在加州一間醫院去世,享耆壽99歲。英國《金融時報》稱,波克夏之所以能夠成為今日的投資巨擘,蒙格扮演的角色居功厥偉,而且他的名字仍然是洛杉磯知名律師事務所Munger, Tolles & Olson的一部分。美國《華爾街日報》說蒙格是股神巴菲特最親密的商業夥伴,《彭博新聞》乾脆說蒙格是巴菲特的「另一個自我」。巴菲特給他的綽號是「愛唱反調的討厭鬼」,但也強調波克夏「是按照查理的藍圖建立起來的」,可見兩人過去一甲子的相知相惜與相輔相成。
失去摯交與戰友的巴菲特(Warren Buffett)在一份簡短聲明中表示,「沒有查理・蒙格(Charlie Munger)的靈感、智慧和參與,公司不可能發展成今天的地位」。《華爾街日報》說,蒙格總是把鎂光燈的焦點留給巴菲特,最著名的事蹟之一就是蒙格在波克夏年會上總是聽從巴菲特的意見,在他之後用沙啞的嗓音說「我沒有什麼要補充的」,逗得數萬名與會者開懷大笑。但巴菲特私底下仍經常聽從蒙格的意見,像是1971年以淨資產三倍的價格買下糖果公司See's Candy Shops,就有違巴菲特的收購策略,但接下來數十年裡,See's卻為波克夏創造了20億美元的利潤。巴菲特將See's看作「夢想企業的原型」,這也激勵波克夏15年後對可口可樂股票投資了10億美元。
波克夏副董事長蒙格(Charlie Munger)。(美聯社)
蒙格於1924年1月1日出生在內布拉斯加州的奧馬哈,小時候曾在巴菲特祖父經營的奧馬哈雜貨店打工。作為律師之子,蒙格在密西根大學主修的卻是數學(蒙格說「那是個我不用做什麼準備就能拿A的科目」),未能完成學業便參戰加入美國陸軍航空隊。軍方派他蒙格前往新墨西哥大學和加州理工學院學習熱力學和氣象學,並在阿拉斯加的空軍基地擔任氣象預報員。戰後蒙格成功說服哈佛大學法學院院長,讓根本沒有大學文憑的他也能入學,數年後蒙格以magna cum laude的優異成績從哈佛畢業(335名畢業生僅12人獲此殊榮),並在1962年成立了自己的律師事務所。
1962這一年巴菲特開始購買紡織品製造商波克夏哈薩威(那時波克夏還不是一間保險與控股公司)的股票,蒙格與巴菲特兩人此時已經相識3年,並且成為好友與討論投資的夥伴。巴菲特一再敦促蒙格參與投資,認為法律「只能作爲業餘愛好」,蒙格在其勸說下成立了自己的投資合夥公司Wheeler, Munger & Company,平均24.4%的年收益率甚至比巴菲特的24.3%還要略好(標普500指數平均年漲幅僅有5.6%),但他仍在1978年加入巴菲特的波克夏哈薩威。《路透》將這兩人的合作,稱為「商業史上最成功的組合」。有趣的是,《路透》說兩人的投資哲學與風格迥異,卻給公司帶來極大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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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博新聞》說,蒙格幫助小他7歲的巴菲特制定長期投資哲學,在這兩位投資天才的管理下,波克夏1965到2022年平均年收益率為20%,大約是標普500漲幅的兩倍,巴菲特與蒙格也因此成為廣受投資人崇拜的億萬富翁。雖然蒙格的全球知名度遠不如巴菲特,但他直言不諱的說話方式也確實贏得不少人喜愛,粉絲們甚至稱他為「帕薩迪納先知」,巴菲特則是「奧馬哈先知」(Oracle of Omaha)。波克夏的長期投資者、斯米德資本管理的執行長斯米德(Cole Smead)就說:「我喜歡他直擊問題核心,在當今社會,這是一件非常獨特的事情。」
巴菲特2015年時回想蒙格當年購買See's Candy Shops的建議,表示那次收購結束了他的「雪茄屁股」投資策略(也就是以低廉價格收購平庸公司),轉而追求價位合理的、真正優秀的企業。」巴菲特還說,「查理多年來一直在敦促我這樣做,但我學得不快」。《華爾街日報》說,巴菲特之所以叫蒙格「愛唱反調的討厭鬼」,是因為他經常拒絕巴菲特準備投資的項目,巴菲特有時也會稱他「可惡的無名之輩」。巴菲特並非真的「討厭」蒙格,他說大多執行長的身邊都是那些不願挑戰長官偏見的阿諛奉承之徒。與恐懼新技術的巴菲特不同,蒙格對工程和技術非常著迷,因此也建議他對中國電動車製造商比亞迪(BYD)跟以色列工具機製造商Iscar下重注,蒙格對於投資中國的看法也比巴菲特更樂觀——這些投資也是波克夏為數不多的美國以外的投資。
巴菲特1988年時曾經承認自己受到蒙格的巨大影響,承認即便是自己的投資導師班傑明‧葛拉漢(Benjamin Graham,被譽為證券分析之父以及價值型投資的發明者),也無法跟蒙格相比,因為「要是我只聽葛拉漢的,那我一定會比現在窮得多」。世人多稱呼蒙格之名「查理」,《路透》說他總能對投資、經濟與人性弱點表現出直率的思考。蒙格雖然在波克夏年會的發言不多,但也總是能以簡潔的金句抓住頭條與人心。對於股東詢問「網路公司股票炒作如何影響經濟」(2000年),他說「如果你把葡萄乾和大便混在一起,它們還是大便」;對於加密貨幣,蒙格說是「莊家必勝的賭博」「卑鄙之舉」、「老鼠藥」,加密貨幣的本質「一半是詐欺、一半是妄想」。
波克夏董事長巴菲特(Warren Buffett)與副董事長蒙格(Charlie Munger)。(美聯社)
《華爾街日報》說,從上世紀80年代在美國喬治亞州旅行時拍攝的一張照片來看,蒙格與巴菲特兩人極為相似:說話和走路步調一致,兩人也有類似的身高與髮際線,而且他們都穿卡其褲和開領藍色襯衫,從眼鏡框到衣服上的皺褶都幾乎一樣。蒙格的偶像是班傑明・富蘭克林(Benjamin Franklin),他欽佩富蘭克林的好奇心、機智與獨創性,《華爾街日報》則說蒙格的特質是尖刻的幽默、病態的直率以及對傳統智慧的蔑視,巴菲特的第一任妻子蘇珊(Susan)說巴菲特見過最聰明的人就是蒙格,她也認為蒙格也認為巴菲特是他見過的最聰明的人。有趣的是,蒙格支持共和黨、巴菲特偏好民主黨,這並不影響兩人的情誼,蒙格與巴菲特也能醫保或金融監督等議題找到共同點。
《華爾街日報》說,蒙格最喜歡的兩個詞是「assiduity」(專心致志)和「equanimity」(沉著)。蒙格曾在2007年的演說中親自解釋,他喜歡「assiduity」是因為這代表「出手之前要沉的住氣」,投資成功的關鍵在於數年甚至數十年什麼都不做,等著便宜貨終於出現時再「大力」買進;至於他喜歡「equanimity」,那是因為每個投資人都應該能夠對股市每隔幾十年大虧特虧的情況足夠沉著、能夠泰然處之。蒙格也曾自承,「我跟華倫一樣,對致富擁有極大的熱情」、「這不是因為我想要法拉利,而是因為我想要獨立」。
蒙格晚年雖然幾乎失明、依靠輪椅才能出門,但他仍保持著熱情與幽默感,他的「周五午餐俱樂部」堪稱冠蓋雲集,並以對商界領袖給出直言不諱的建議而聞名。《華爾街日報》曾在蒙格95歲時對他進行專訪,兩名記者在下午6時來到他在洛杉磯的住處,蒙格竟能一路講到午夜時分。《華爾街日報》說,當天晚上10時過後,兩位記者好幾次想要結束訪談、起身離開,蒙格卻總是示意讓他們坐下。有人曾問蒙格「你這一生最感謝誰」?他的答案竟是「我第二任妻子的第一任丈夫」,因為「我只是因為做了一個不像他那麼糟糕的丈夫,就得到了這位美好女性長達60年的無怨無悔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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