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院大體解剖課紀實:實際操刀考試!最難熬的期末考,是為了培養最優秀醫師

大體解剖學的課業負擔極其繁重,不但要在大體老師身上學習,活著的老師要求又非常高(示意圖/deborabalves@pixabay)

終於,到了說再見的這一刻。醫學系三年級為期十八週的大體解剖課,前十七週是緊鑼密鼓的正課,最後一週,則整週都用來收尾與善後,包括縫合大體老師以及徹底清潔實驗室等。

在前十七週實驗課中,從大體老師身上拿出來的臟器,觀察完都會先用潮濕的白布包起來,放在內臟桶中集中保存,在最後一週,學生們必須把這些臟器全部復歸原位,剪下來的血管或取下的構造,也都要盡可能放回原來位置。

而大體老師身上所有切割線,無論是刻意為之或不小心割錯的,全部都要縫起來, 而且,縫線不能亂七八糟毫無章法,必須縫得整齊漂亮,否則我們檢查過後還是會要學生拆掉重來 。

我們希望送大體老師走的時候,他們不是支離破碎的一堆血肉骨頭而已,而是一個有尊嚴的、完整的模樣。

接下來,則是徹底清潔解剖檯與實驗室。雖然每一次上完實驗課,都會嚴格要求學生整理,但人體有很多脂肪,解剖檯上難免還是會有一些殘油,因此最後一週,必須用清潔劑徹底清潔過再仔細打蠟;實驗室的無影燈(就是手術室裡用的圓盤型照明燈)、實驗室排氣孔(用以把揮發出來的福馬林排掉)濾網、百葉窗等細節,也通通都要徹底清潔。因為保養得宜,儘管我們實驗室這些設備都已經用了二十年,但看起來還是光潔如新。

最後一週,學生們的心情多半都有點複雜,一方面鬆了口氣,總算熬過了這門繁重艱難的課;但另一方面,這也意味著,他們得和「相處」了一整學期的大體老師告別了。

十八週的高壓考驗

大體解剖學的課業負擔極其繁重,不但要在大體老師身上學習,活著的老師要求又非常高,在醫學系可以說是一門「惡名昭彰」的課,還沒修過的學生大多都聞風喪膽。

解剖學是一門很講究實做的課,從某個角度來看,還真有點「師徒制」的味道,活老師們手把手地帶著學生們一區一區地解剖學習,大體老師則慷慨捐軀以身示教,這種獨特又緊密的師生關係,大概也只有在這門課可以體會到。

因為慈大醫學系特別看重這門課,負責學科的老師一個比一個嚴、一個比一個凶悍。課堂上,感覺就像傳統黑手老師傅教學徒一樣,經常罵聲不絕:「啊啊啊,才剛說不要剪錯就剪錯,你們搞什麼鬼啊?」「這樣也能做壞,我看你們完蛋了 !」「圖譜咧?都不會先看過圖譜嗎?」

絕大部分醫學系學生從小就很會讀書,原本都是被捧在手掌心的天之驕子,很多人這輩子還沒被這樣罵到臭頭過,也算是一種震撼教育。這群孩子雖然聰明,但人體何其複雜?絕非只靠小聰明就可輕騎過關,在實驗室裡奮鬥好幾天卻遲遲無法解剖出該有的成果,是經常有的事,而且,這門課考試之密集、之困難,也是學生前所未見。

大二升大三的暑假一結束,在課程開始前,就會先考一次骨學跟肌學,這等於是逼學生們在暑假期間就得先讀書,心裡有個底再來解剖。而學期開始後,更是一場硬仗,一學期也不過十八週,就要考五次試,大約三、四週就考一次。 (相關報導: 在台灣當醫生能算人生勝利組嗎?時薪不如去麥當勞打工啦,外科醫師算給你看! 更多文章

大體解剖學考試的獨特之處在於:除了筆試,還要「跑檯」。所謂的「跑檯」,就是在大體老師身上出題,在某些特定構造一端綁上釣魚線,另一端則繫著一個壓克力號碼牌,號碼牌即題號,釣魚線綁住的構造即考題。有些構造若不適合綁線,我們會想辦法標示,譬如說,大腦或腎臟切開後,要考中間的某構造,無法用線綁,就會改用珠針插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