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博羅江卡的路上到處都是一場突然結束的戰鬥留下的痕跡:一座空蕩蕩的帳篷、被遺棄的未用彈藥、一頭死豬。
一位安全專家對我們說,凡是移動的東西,都有可能遭到射擊。
進入鎮內,但見滿目瘡痍。碎玻璃和瓦礫堆環繞著一排排的公寓樓,多數樓房都燒得焦黑,只剩下殘垣斷壁。當局說,可能有多達200人死於這些砲擊。
開始下雨了,少數年輕男子在街區內僅有的幾棟仍然屹立的樓房小心翼翼地走出走進。即使是這些樓房,窗戶也都破碎了。他們從自己的公寓裡搶救出一些物件:一箱酒杯、一台電視、一個廚房水池。

在烏克蘭陸軍打了八年仗的軍人和地雷專家赫洛胡爾(Victor Hrohul)在樓房外站崗,防止有人趁亂打劫。他說,俄羅斯人從小汽車到洗髮液無所不偷,但是也有本地人因為打劫而被抓住。有些人估計,最多達80%的當地人口已經逃離了。
赫洛胡爾說,對打劫的懲罰是剝去褲子綁在樹上或桿子上,「好讓路過的人打他們的屁股」。
但是打劫只是俄軍被控犯下的罪行中較輕的。在烏軍收復基輔地區博羅江卡、布查和其它城鎮的短短幾天內,人們發現了數百具屍體,有些死者的手被反綁在背後。

很多人被槍擊後又遭焚屍,烏克蘭官員說,這可能是為了掩蓋戰爭罪。
在基輔地區新近被收復的各處地方,據報導還發生了性侵事件。烏克蘭官員說,他們目前正在調查這些性侵究竟是一種系統性的戰爭武器,還是一系列可怕的個別犯罪行為。
赫洛胡爾說,在與俄羅斯人及其代理人的八年作戰期間,他從來也沒有見過現在這樣的戰爭。
「頓巴斯地區的戰爭,是軍人對軍人,」他解釋說。「沒有搶劫、殺戮平民和性侵。」在烏克蘭東部的頓巴斯地區,俄羅斯支持的分離分子自從2014年以來一直在與烏克蘭交戰。
俄軍離開恐懼仍在
幾個街區之外,我們遇到了今年44歲、兩個孩子的母親瑪麗娜(Marina)。她正在去查看她的律師事務所的途中。她不知道那座建築是否還在。
我問她願不願意在攝影機鏡頭前說話,她的神色緊張起來。
「他們又回來了怎麼辦?」她問。「我會遇到麻煩嗎?」

我把攝影機放到了一邊,她明顯放鬆了。她說,她希望人們知道發生在這裡的事情,但是她又害怕俄軍捲土重來,懲罰那些公開說了俄軍壞話的人。
轉過街角,一棟橙白兩色的磚房的車庫門上塗寫著「此處有人居住」的字樣。出於同樣的原因,不願意被鏡頭拍下來的瑪麗娜也不願意使用她的姓氏。她說,她相信是孩子們救了她。她有孩子,這讓軍人們明顯可以看出她是平民,而沒有像很多其他人那樣,被指控為納粹分子或者武裝分子。
她說,她的侄子被剝光了衣服,以查看是不是有納粹紋身,她所在居民區的另一位年輕男子遭到逮捕和毆打。她說,在她的村子裡,所有被棄住宅內的值錢東西都被偷走了,唯一保住財產的是那些不顧每天的砲擊、槍擊和爆炸而留了下來的家庭。
曾有一刻,俄軍問她,她家人需要不需要人道救援?雖然他們吃的只剩下了馬鈴薯,她還是謝絕了。 (相關報導: 對俄制裁再擴大!美國宣布封鎖普京2位女兒及俄羅斯最大銀行,歐盟有意限制煤炭進口 | 更多文章 )
「假如我拿了他們的東西,他們就會帶記者來拍攝,」她說。「那就會上俄羅斯電視,宣傳他們有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