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塑繼承者們》長庚一席董事 引爆台塑三娘VS.王永在體系鬥爭

一方失信，引爆紛爭—「妳拒退長庚，我延後交棒」

2014年11月27日，台塑集團創辦人、財團法人長庚紀念醫院董事長王永在辭世，董事會必須補上一席董事同時推舉出新董座。原本外界預期王永在次子王文潮遞補進入董事會，而王文淵則「以父之名」，上坐父親王永在所留的王位。然而，12月23日的長庚董事會改選結果，跌破外界眼鏡。當日下午四點，長庚召開補選董事，董事提名人除了外界所預期的王文潮外，原董事楊定一竟出乎意外地請辭，改由岳母王永慶三房李寶珠遞補進入董事會。向來隱身在台塑集團創辦人王永慶背後的李寶珠，首度浮出檯面，也讓長庚董座改選瀰漫著不尋常的氛圍。

一週後，12月30日長庚董事會召開推選董事長，會議上長庚顧問吳德朗推薦李寶珠出任董座，十五席董事除了王文淵因出訪越南而缺席外，其餘皆無異議鼓掌通過。以黑馬之姿，李寶珠成為長庚醫院四十年來首次非「王」姓董事長，職掌市值逾三千億元的長庚醫院，手握台塑四寶近兩千五百億股權。以夫為貴數十年，李寶珠一走出廚房，瞬間成為「全台灣最有權勢的女人」。

就一名親近王家人指出，在董事會召開前，兩創辦家族已達成一項協議──接掌長庚董座的家族占兩席、另一家族取三席。既然，王永慶三房李寶珠已成為長庚董座，按照協議，王永慶三房三女王瑞慧必須退出長庚董事會，改由王永在二房王文堯遞補。此外，外傳兩家族還有一默契，即是長庚這「金脈」掌握在王永慶三房李寶珠手中，那台塑集團「事權」將更集中於王永在家族長子王文淵手中。王永慶三房長女王瑞華將不再涉及四寶例行業務，僅專注專案改善以及重大投資計畫。

2015年1月，台塑集團總管理處發文向集團內部公告，意即台塑四寶董事長核決權限從預算三千萬拉高至四千萬，超過四千萬以上的預算則上呈由台塑集團總裁王文淵簽核；且凡是涉及預算採購案、工程發包案等四寶業務，在四大公司董事長簽准後，直接上呈總裁王文淵簽核。一只看來平常的內部公告，實際上是副總裁王瑞華自削核決權，以履行兩大家族協議。然而，在「王瑞慧退出長庚董事會」的協議上，王永在家族卻踢到鐵板。

王瑞慧拒辭 兩大家族協議瀕臨破局

2015年1月中，台塑集團總裁王文淵透過雙方都熟識的公正第三方出面，希望三房的大家長李寶珠可以「勸退女兒、履行協議」，並盼能在二月中召開長庚董事會，改選王文堯為長庚董事。未料，王瑞慧堅拒請辭，雙方僵持不下。直至二月二十五日長庚醫院向法院登記董事名單變更登記時，王瑞慧仍在董事名單中。

一名親近王家人透露，王瑞慧已在長庚二十八年，當初也是父親王永慶叫她到長庚歷練，是最早進入長庚體系的王家二代；如今卻以所謂的「家族共識」，一聲令下就要她退，事先也未徵詢她意見。「她也已經五十多歲，叫她退就退，拱手讓位給從來沒參與過長庚醫院業務的王文堯，情何以堪？」 （相關報導： 台塑繼承者們》「你也三妻四妾」王文洋嗆這句被逐出台塑 ｜ 更多文章 ）

然而，王瑞慧堅決不退，等同兩大家族原先協議瀕臨破局。眼見三女王瑞慧拒辭長庚董事態度堅定，長庚董座李寶珠憂心兩大家族關係緊張，因此在四月底董事會召開前夕，主動透過人傳話告知王文淵「接掌長庚董座只會到這屆任期結束」（2016年底）。李寶珠希望王永在家族能諒解王瑞慧深耕長庚二十多年來的情感， 讓她繼續出任董事；李寶珠同時也尋求王永在二房周由美的諒解，希望其子王文堯出任長庚董事一事可以「等到下一任」。

結果，李寶珠的話傳了過去，未獲得具體回應。僵局要如何化解，成了李寶珠的難題。

王文淵二度缺席長庚董事會 李寶珠閃辭長庚董座獲慰留

據長庚內部規定，每四個月召開一次董事會，由於王瑞慧拒退，使得董事會拖到期限內最後一天4月30日才召開。而當天董事會的議程，並未排定新任董事提名程序，顯見三小姐王瑞慧鐵了心拒退，而總裁王文淵也二度「因公缺席」，兩大家族關係如履薄冰。

據知悉內情人士透露，30日長庚董事會進行到尾聲，新任長庚董事長李寶珠在所有董事面前，拿了一封信交給另一席董事庚醫院顧問吳德朗，表示自己才疏學淺，僅憑一股熱忱接下重任，未考慮自己力有未逮⋯⋯李寶珠話還沒說完，吳德朗隨即以一句「今天不談這個」轉開話題，並迅速收下該封信。

當晚，李寶珠在台塑招待所夜宴所有長庚董事，包括三女王瑞慧、顧問吳德朗等董事皆出席，唯獨「因公出差」的王文淵與「另有要事」的王文潮缺席。在餐會上，李寶珠不時感謝所有董事的支持，離別意味濃厚；但由於當天吳德朗並未打開那封信，無法確定李寶珠是否在任內第一次董事會上就遞交辭職信閃辭。

數週之後，答案揭曉。

長庚董事會中六名醫師代表發動聯署「慰留長庚董座李寶珠」，間接證實李寶珠當日遞交的正是辭職信，而十五席長庚董事中，逾半數都簽名慰留李寶珠。在王永慶與王永在兩大家族間，長庚過半數董事已選了邊，等同宣告長庚董座之役還未開打勝負已定。王瑞慧確定將續任長庚董事，而李寶珠也承諾：「長庚董座一職只做到這一屆任期為止，明年底任期屆滿將會卸下董座。」

對於李寶珠閃辭長庚董座一事，一家族成員證實此事，並以「兩者擇一」（王瑞慧或李寶珠），來形容總裁王文淵當時面臨的處境。該名人士透露，王文淵很清楚，李寶珠請辭長庚董座後，長庚醫師派仍會推舉王瑞慧擔任長庚董座。「王瑞慧當長庚董座，輩份上看起來不倫不類，還不如由三娘李寶珠留任來得適當。」最後，王文淵出面慰留李寶珠，也不再提及此事，但卻於八月底第三度缺席長庚董事會。

對於「原是兩大家族說好的協議」最後卻破局，王文淵在9月25日接受筆者專訪時，僅以「這就是有一個誠信問題，有人沒有做到」低調回應。而王瑞慧拒退長庚董事事件，是否影響到兩大創辦家族間的和諧？王文淵則以一句「有誠信，才是長期合作」吐露心底話後，即不再多說。

王永慶三房家族不遵守協議已成定局，長庚體系也成了台塑集團的「化外之地」。長庚不僅不聽命於母集團，如今更以宛如台塑集團控股公司的地位，擁有「左右」台塑三寶董監改選結果的實力。為防堵長庚叛變效應擴及到台塑四寶，王永在家族悄然回防台塑、台化以及台塑化三寶今年的董事會改選，全力捍衛手中的集團領導權。

輸了長庚董事長之役，王文淵在六月底台化董事長改選之役扳回一城。台塑集團天下一分為二，「金脈」財團法人長庚紀念醫院確定由三房體系掌管，台塑集團台灣事業體領導權則緊握於王文淵手中。

＊本文選自時報出版的《繼承者們——台塑接班十年祕辛》一書，作者姚惠珍1998年投入媒體工作迄今，曾任職多家多家媒體的資深記者，主跑台塑集團新聞逾十年，曾採訪人員包括王家成員、老臣、球友、台塑美國高層等近百名相關人員，逾三千個日子堅守第一線，歷經兩位創辦人交棒、二代與老臣分權共治的台塑新王朝，以及兩位創辦人辭世後台塑集團重大轉變，目睹台塑兩大創辦家族為了「永續經營、永不分家」而角力糾葛、折衝妥協，見證台塑集團一步步邁向百年企業的目標。姚惠珍另著有台塑集團創辦人王永在之唯一權威傳記——《孤隱的王者》。 （相關報導： 台塑繼承者們》「你也三妻四妾」王文洋嗆這句被逐出台塑 ｜ 更多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