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中華民國美學」都很醜、毫無設計美感?專家揭它的發展由來,很多人不知道

「中華民國美學」或許有多條迥然不同的路徑可循,並非只有單一意涵。(圖/取自維基百科)

此篇文章的部分觀點,承自我的碩士論文《中華民國美學 — 以國民大會為例》〔註1〕。關於「中華民國美學」的多數內容已在論文中詳細闡述,就不花太多篇幅討論,這邊只會提到關於其研究的大致概念。首先,中華民國美學到底為何?我們能似乎難以從文獻史料中,尋找到具體來源。這個名詞彷彿是憑空出現在新聞媒體、社群網站,還有關於許多與臺灣美學相關的討論上。有趣的地方在於,這個缺乏詞源的用語,卻像是基因般烙印在臺灣人的腦海中,我們似乎都能勾勒出「中華民國美學」大致輪廓。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中華民國美學」似乎正在不停被擴寫中,超出其字面意義,漸漸成為與臺灣美學對立的反義詞。

透過論文研究得知,「中華民國美學」或許有多條迥然不同的路徑可循,並非只有單一意涵。首先,我們能確定的部分是「中華民國美學」與中國認為已經成為歷史的「民國美學」風格雖然有關係,但實際連結卻不強烈。將「民國美學」套用在影視產業的話,可能呈現出來的是民國初年上海灘繁榮的景色,或者是抽著洋菸、穿著新式旗袍的女郎。而「中華民國美學」所指涉的風格,可能不是西洋與東洋交融後的混合體。

「中華民國美學」的歷史脈絡討論中,若用國民政府來臺前的視角,以臺灣地區為主體來看。在接收臺初期重要的政策之一〔註2〕,就是「去日化」與「再中國化」,政府進行大規模的神社拆除,並改為孔廟、忠烈祠。或是置換路名,變成中國省份與三民主義用語。企圖在殖民統治結束後,喚回國族意識,讓臺灣與中國接軌。但如果以中國地區為主體來看時,就能發現「中華民國美學」或許有著更早的起源。就是國民政府在1927年定都南京後,所展開的《首都計畫》〔註3〕,試圖以中國宮殿式建築風格作為藍本,推動的一系列政府機關建設。在現今成為被中國政府登記在案的民國時期建築群。

依據上面這個溯源結果,讓我們從國民政府遷臺之後開始談起。在戰敗之後,國民政府更急於確立統治的正當性,臺灣一躍成為復興堡壘。最明顯的案例,存在於建築風格中,能看到國民政府延續南京以來的中國宮殿式風格,一脈相承,呼應中華道統。像是:南海學園、國立故宮博物院、中正紀念堂、圓山飯店等大型建築拔地而起,地位凌駕於既存臺灣的閩式建築。或許「中華民國美學」其中一個走向,是透過權力建設出來的一種美學樣態,囊括了由民族意識、政治權力與當權者好惡,所凝聚成的美學觀點。並非只有大眾所認為的反美學的批判。

當我們理解「中華民國美學」可能蘊含的不同概念後,如果回到當代藝術中,是否有類似形式的創作者?我想先提出兩件作品進行討論,分別是去年於北美館展覽的〈哀敦砥悌〉與〈在冷戰裡生火〉。 (相關報導: 西門紅樓為何蓋成八卦、十字形?真是因為鬧鬼嗎?還原當時興建經過,揭開不為人知的真相 更多文章

梅丁衍的作品〈哀敦砥悌〉【圖1】,從 1994 年發表以來,到去年《秘密南方》 展覽之間,已經展出多次,而且產出了大量評論。這件作品經過近 26 年後重新展出,仍舊能挑動臺灣政治的敏感神經〔註4〕。然而我想討論不是臺灣外交關係,或是身分認同焦慮問題。而是梅丁衍選用的物件作為國與國間的連結,背後所代表的「中華民國美學」邏輯。隨著很多歷史資料被整理、發掘,揭示了黨國維穩的手法。經過蔣介石日記就能發現,其實國民政府撤退之初就知道難以回歸,重要的是要先安內攘外,尤其對於跟隨而來高階官員更是如此。因此製造出他們還享有特殊待遇的幻境,變得十分重要。像是光復大陸設計研究委員會〔註5〕、革命實踐研究院〔註6〕、國民大會〔註7〕等,這些機構製造出大量周邊物件,分發給委員、學員、代表們,試圖彌補失去大半中華疆域的空虛情感。〈哀敦砥悌〉中那些模仿禮物的物件,實質上象徵的都是某種情感缺失狀態,透過交換和當權者達成妥協。如社下學家牟斯在《禮物:舊社會中交換的形式與功能》中所述,禮物交換為非經濟性的行為,其目的更可能是維持有利可圖的聯盟關係〔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