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美國正深陷一場前所未有的憲政危機。如果說美國憲法是自由革命的結晶,那麼當下的憲政危機,本質是一場緩慢而深遠的反革命復辟。它不以暴力現身,而是通過合法性話語的扭曲、制度設計的異化和社會文化的順從,悄然侵蝕民主根基。正如托克維爾警示:「民主不會死於暴君的一擊,而是毀於日常的腐蝕。」
一、後革命時代的反革命復辟
這場反革命的先鋒,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暴君,而是以「自由」之名崛起的權力新貴——技術寡頭、意識形態機器,以及一群背棄憲政理想的政治精英。他們操控資訊流、改寫敘事框架、操縱選區劃分與投票機制,掏空民主的實質,卻保留其形式外殼。他們締造了一種「無形的專制」:人民依然投票,媒體依然喧囂,法院依然運轉,但所有制度都被重新編碼,淪為新主權者意志的工具。
其一,立法權的虛化。國會功能日漸失調,深陷黨派極化,無法有效制衡行政分支。於是川普總統及其行政分支不斷擴權,以「行政命令」「國家安全」為名,繞過立法機構,構建事實上的「治理機器」。其以緊急狀態為由,繞過國會發動針對全球的關稅戰,震驚世界。這種治理雖看似高效,卻⽇益脫離公眾監督與制衡。
其二,技術賦能的行政集權。馬斯克領導的政府效率部(DOGE)以「閃電戰」模式重組聯邦政府,實則以「效率」之名,掌控人事與核心數據,強化行政集權。2025年2月,DOGE未經國會批准,接管事管理辦公室(OPM)資料庫,強制200萬聯邦員⼯接受「延期辭職」協議,裁員FAA400,將法定程式降格為代碼執行的附屬。
其三,司法權的工具化。最高法院被迫捲入政治漩渦,⽇益成為意識形態對抗的主戰場。法官難以堅守憲法的忠誠,飽受川普政府的壓力與人身威脅,連大法官巴雷特亦不能倖免。一旦司法獨立的最後防線崩塌,憲法將淪為各派爭鬥的「解釋武器」。
其四,公民社會的空心化。在演算法操控的輿論場中,公共討論被碎片化、情緒化、表演化,理性辯論與集體行動能力持續萎縮。自由民主賴以生存的中間機構——主流媒體、律所、大學,乃至甘迺迪中心、美聯儲等專業機構——在川普政府與資本寡頭的雙重擠壓下,逐漸喪失獨立性。
顯而易見,美國憲政危機已非單純的權力失衡,而是技術寡頭主導的「合法性置換」。一個貌似憲政健全、實則自由枯竭的「後革命國家」在這一置換中逐漸成型。魏瑪共和國的覆滅如警鐘長鳴:民主形式猶存,技術官僚與資本權力的合謀卻悄然侵蝕自由根基。體制外殼尚在,靈魂已悄然更換;國家形式未改,主權歸屬已然異化。這一歷史悲劇,在數字資本主義時代,以更隱蔽、更高效的方式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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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3月,NOAA前員工警告,DOGE可能將太空天氣預報外包給 SpaceX,敏感性資料或落入馬斯克之手;同期《紐約時報》報導,五角大廈計畫邀請馬斯克參與最高軍事機密會議,技術寡頭對國家核心職能的滲透令人驚愕。如果對這場悄無聲息的反革命缺乏足夠清醒而有力的回應,美國失去的將不僅是憲法,而是整個憲政文明。
二、主權工具化:自由意志主義與威權復辟者的合謀
在這場悄然推進的反革命中,一個詭異而關鍵的聯盟逐漸成形:自由意志主義者與威權復辟者的共謀。他們在理念上看似對立,一個宣導去中心化、市場優先、政府最小化和全球化,另一個則推崇強人統治、國家至上、社會控制和經濟民族主義。但在現實操作中,他們卻驚人契合:都致力於瓦解現有憲政秩序,以重新定義和攫取主權。
連接二者的紐帶,是一種新興的「主權⼯具論」。它將國家、憲法、制度從目的降格為手段,從神聖象徵變為可操作的工具。在這一邏輯下,憲法不再是約束權力的規範秩序,而是可被重新解釋、重組甚至暫停的「平臺」;國家不再是人民主權的體現,而是某種理想或科技願景的執行裝置。
這一邏輯在矽谷自由意志主義的政治實驗中表現得淋漓盡致。以彼得·蒂爾、伊隆·馬斯克為首的「矽基戰團」,公開主張「創設國家」或「建造憲政外部世界」,流露出對現存國家結構的不信任與逃逸欲望。蒂爾通過Palantir為政府提供資料服務,深度嵌入國家安全體系,同時資助極右翼智庫,推進顛覆性的「憲法改革」方案;馬斯克則以SpaceX和Starlink為跳板,構建私人通信與監管豁免區,通過FAA和五角大廈等節點滲透資料與人事。他們以「自由市場」之名逃避問責,以「技術創新」之名擴張權力,實則打造事實上的「私人主權飛地」。
與此同時,保守派憲政顛覆者借此東風,推行所謂「主權復興」:宣稱要將國家從「深層政府」與「全球主義者」手中「解放」,歸還給「真正的人民」(往往是他們認定的群體)。他們訴諸原教旨主義,主張「革命性去除」正當程序,甚至試圖通過《第五條》動議徹底改寫憲法。這形成了一個危險的迴圈:
──二者在操作邏輯上彼此共振:都認為權力應為己所用,而非受制於既有規範。
這種合謀的後果,不是自由的擴展,而是公共性的坍塌。公民的權利從不源於平臺的仁慈、資本的恩賜或「新主權者」的施捨,而必須植根於普遍有效、持續生效的制度安排。技術可優化民主,卻無法取代民主;權力可重塑國家,卻無法憑空創造正當性。
正因如此,我們必須重申憲政體制的神聖性——非因其完美,而因其設限,因其確保無人能僭越為神。
三、「平臺替代國家」:矽基權力的平行統治體系
馬斯克是這一路徑的激進踐行者。他對推特(今稱X)的全面接管,表面是企業併購,實則是治理權的革命性轉移。在X平臺上,馬斯克通過演算法、話語規則、封號機制和用戶推薦邏輯,儼然掌握了一個巨型輿論國家的「立法、行政與司法」大權。2023年,他大幅削減「虛假資訊」審核,導致謠言激增;2024年大選期間,X演算法刻意放大支持川普的內容,曝光率驟增30%,盡顯「數字仲裁」的威力。
這是一種平臺主權——繞開正當程序,無需遵循透明與可申訴原則,其正當性基於演算法效率而非民主協商;無需選舉、無需監督,卻擁有廣泛而深遠的影響力。技術平臺不再僅是資訊傳播的一具,而是升級為具備事實治理能力的「微型國家」,甚至是「平行國家」。X平臺只是樣本。在更廣闊的範圍內,谷歌、Meta、OpenAI、特斯拉等科技巨頭正構建由資料驅動、演算法調度、智慧管控的新型治理結構。它們不僅掌控基礎設施,還逐步取代國家在通信、金融、醫療、交通、情報等領域的功能,儼然形成遍佈全球的數位帝國。
2024年,Meta的元宇宙平臺Horizon Worlds嘗試自建虛擬法律,繞過現實世界的隱私法規;谷歌的搜索演算法決定80%的資訊可見性,悄然塑造公眾認知。這些平臺不再是傳統國家的附庸,而是淩駕於國家治理之上、甚至與之並行的權力中樞。它們:
──自行劃定「言論自由」的邊界,淩駕於憲法第一修正案;
──掌控資訊的可見性與消失權,重塑社會現實與歷史記憶;
──掌握海量人口的行為模型,擁有比國家更精准的預測與引導能力;
──以「推薦」「連接」之名干預民主,重構公共議題與政治分野。
在此意義上,平臺不僅是國家職能的替代,更是對國家正當性的挑戰:當人們更信賴平臺的裁決而非法院判決,更依賴平臺治理而非市政系統,民主的社會基礎便被逐漸掏空。
更危險的是,這些平臺披著「去政治化」與「技術中立」的外衣,實則進行高度政治性的操控。2025年1⽉,X用戶@bearwhiteweb3因批評馬斯克被降權,帳號曝光率驟降50%,凸顯平臺對異議的隱形壓制。它們不受選票約束,亦不承擔公共責任,卻通過「內容審查」「帳號封禁」「黃告投放」乃至「搜索排序」,深刻影響政治氛圍。
正如冷戰時期的「軍事─工業複合體」締結了國家與軍工的權力聯盟,今日的「平臺—治理複合體」正將國家權能轉化為科技寡頭的私人領地。不同的是,演算法與資料取代了導彈與航母,統治變得無形而深入日常,操控無聲卻無處不在。
這就是矽基殖民主義的深層侵蝕:它不以暴力取代國家,而是於國家制度之上構建「影子治理系統」,悄然重塑合法性來源與統治形式。它不宣佈革命,卻已完成革命;不打破秩序,卻重寫秩序內核。民主不再是人民的選擇,而是演算法「優化」的結果;公民不再是權利主體,而是可操控的用戶畫像。
四、「超人政治」:矽基戰團的哲學偽裝與生存威脅
在技術平臺作為「平行國家」主導資訊與治理的同時,矽基戰團並不滿足於工具理性的控制。他們追求一種「文明正當性」,為其全球殖民統治披上道德與哲學的外衣。這一意識形態的核心,是對「超人」的崇拜,對普通人類的鄙視——以尼采式超人為圖騰,以優勝劣汰為信條,以技術決定論為核心教義,構築了一種新型極權主義。
馬斯克是這一意識形態的佈道者,始終將自己置於「超凡」地位。他不僅是技術先驅,更是地球命運與人類未來的「決策者」。2025年4⽉,他在X上宣稱「Starship將攜Optimus機器於2026年飛往火星,百萬火星城是類唯一出路」,卻將普通人排除在外。他暢談火星殖民、超級智慧、後人類時代——這些並非單純的未來暢想,而是以「進化」之名,為矽基統治賦予歷史與⾃然的必然性。
──普通人不再是民主的基⽯,而是愚蠢、低效、情緒化的拖累;
──人權不再是倫理底線,而是需優化、需替代的系統漏洞;
──民主被貶為「低效演算法」,必須讓位於「更高智慧」的治理。
這一意識形態凸顯了「超政治」的悖論:表面許諾人類未來與文明躍遷,實則推動場「反人類」的叢林進化。它試圖將大多數人邊緣化、演算法化、工具化,而將少數「覺醒者」——掌控技術資本的矽基精英——神化為救世主、統治者乃至新物種。
這種哲學偽裝極具迷惑性。它披著進步的外衣,卻實踐著對人類的歧視與制度排除。它以「非暴力」的技術手段施加暴力式的淘汰,以資料的冷靜掩蓋政治決策的殘酷。最終,「超人政治」將人類社會撕裂為兩極:
──上層:矽基殖民者,掌控演算法、資料與歷史進程;
──下層:碳基被統治者,被觀察、被塑造、被預測、被管理。
這一分化的終點不是「文明升級」,而是「文明斷裂」:平等、公共性、倫理性將被摧毀,一個封閉的技術利維坦取而代之——沒有公民,只有用戶;沒有共識,只有運算;沒有未來,只有被指定的路徑。這不僅是人類命運的扭曲,更是現代文明的諷刺——當技術成為上帝,人被貶為可優化的資料。
因此,「超人政治」不僅是哲學騙局,更是對人類生存權的致命威脅。我們不能讓「後人類」的神話掩蓋「非人化」的現實。對抗它,不只是倫理與政治的責任,更是物種⾃保的本能。
五、「賽博安身權」:現代人權的根本延展
當矽基戰團以技術理性、資料暴政和「超人哲學」全面滲透社會,碳基人類被迫進入一個全新的求生語境:如何在一個無法控制、無法理解、無法反抗的系統中,繼續作為「人」而存在?
這不是「生活在未來」的詩意表達,而是一場冷酷的現實:普通正喪失在數位─演算法─平臺世界中「存在」的權利與能力。賽博安身權,即人類在數位世界中保有自主存在、參與和隱私的權利,有別於傳統人權的物理空間基礎。這一權利的喪失,不僅表現為言論受限、隱私消亡、身體被監控,更根本在於:在「矽基文明」邏輯下,個體不再是政治主體,而僅是一組變數、一個資料節點、一個可訓練或可替代的模型。
──沒有帳號,便無社會存在。2024年,Meta要求用戶綁定真實身份,拒絕者無法使用WhatsApp,波及全球20億用戶。從支付到溝通,從教育到醫療,人類生存空間被平臺系統全面覆蓋,離網者即「失聯者」,即社會性死亡者。
──演算法決定可見性。被標記、被過濾、被降權,形同數字世界的「驅逐」;你不再是「沉默的大多數」,而是被沉默的「隱形人」。2024年YouTube演算法過濾,即令批評AI的視頻曝光率驟降40%。
──數據即身份,身份即命運。2024年,谷歌收集全球90%搜索資料,構建用戶行為模型,預測消費與政治傾向。你無法自證身份,卻被平臺定義並封存畫像、信用與行為潛能。
──抗議即違規,異議即風險。2024年,TikTok以「違反社區準則」為由,封禁數千批評演算法的帳號,申訴機制形同虛設。在平臺即法庭、系統即上帝的結構中,申訴權、上訴權、覆議權皆成空談。
──人格與意識的邊界被技術壓縮。2024年9月,Neuralink的Blindsight項目獲FDA批准,晶片可記錄神經活動,引發行為監控隱憂。從AIGC到神經接口,矽基戰團的目標已不僅是資訊控制,而是意識重構。
這是一場系統性的人權剝奪⼯程,以「優化」之名展開,卻切斷了人類安身立命的社會基礎、倫理邊界與自治可能。
──訴諸國家無果,因國家已被矽基結構「資料空心化」;
──技術中立的神話已破滅,因演算法與代碼皆具意識形態;
──自由市場的幻想亦須終結,因平臺是壟斷性主權體,而非開放市場。
因此,碳基類必須提出一項新權利主張:賽博安身權(Cyber Right to Exist),作為現代人權體系的根本延展,亦是對抗矽基殖民的倫理基石。
──被技術社會承認的存在權:我的身份由我自證,而非演算法定義;
──不被自動化系統排除的參與權:我有權參與社會、資訊與文化流通,而非因演算法判定被拒門外;
──在數字世界「可呼吸」的權利:不淪為資料礦工或無情緒的終端,而保有沉默、拒絕、隱私與抵抗的自由;
──對平臺權力的可追責性:演算法行為必須透明、可追溯、可審議、可質詢。
這是一場關乎生存的鬥爭,不為所謂「科技進步」添磚加瓦,而為類尊嚴劃定紅線。否則,正如尤瓦爾·赫拉利所警告,人類將分化為「擁有演算法者」與「被演算法拋棄者」。
而後者,正是今日仍迷信技術中立、盲信馬 斯克「火星夢想」的芸芸眾生。
六、碳基神聖性:人類最後的防線
顯而易見,「馬斯克的戰爭」遠非個人夢想或商業競爭,而是矽基文明對碳基文明的隱秘殖民戰爭。其目標不是佔領⼟地或掠奪資源,而是重構人類自身:重塑我們的時間、語言、意識、權力結構,最終接管我們的制度、社群、身體與思維。
在這場戰爭中,馬斯克只是矽基戰團最醒目的面孔。他將「殖民火星」包裝為人類出路,將神經接⼝描繪為意識進化,將X平臺的選擇性⾔論放任粉飾為自由主義的勝利,將「人⼯智慧開源」偽裝為科技民主化。但這一切不過是:
真正的敵人,不是馬斯克一人,而是其背後的矽基戰團及其系統邏輯。
若傳統殖民以槍炮為工具,矽基殖民則以代碼為武器;若昔日帝國主義基於族群與國家征服,今日的矽基帝國主義則跨越國界、身份與意識,悄然構建去政治化、去倫理化的「演算法主權體」。2022年9月,馬斯克為尹朗抗議提供未審查的Starlink服務;同年10月,他却一度掐斷烏克蘭的Starlink支持。這一起一落,盡顯其「准主權」能力。
更可怕的是,這一帝國以「個性化推薦」「自由訪問」「智能增強」為餌,贏得人類的歡呼與配合。人們被動接受自身的編碼、剝奪與替代,卻誤以為在邁向未來。
我相信,一切尚未終結,但碳基文明的確時⽇無多。必須從以下⽅面築起最後防線:
1,倫理的重新建構:一⽅面,承認人類的有限性與複雜性——貪婪、短視等弱點使我們主動參與矽基殖民。普通用戶對便利的追逐、資本對利潤的貪婪,皆為技術權力擴張的推手。缺乏反省,便無深刻警惕。另一方面,重申人類尊嚴的神聖性,以「人」為信仰,而非任由技術定義,構建對抗超級個體的公共倫理,摒棄技術效率的⾄高標準。
2,政治的再覺醒:重振公共領域與民主政治的正當性,遏制矽基勢力將社會問題「工程化」的傾向,拒絕演算法取代政治判斷。
3,法治的再升級:以公民權利為核心,制定「數字憲章」,對平臺權力施以制度約束。2024年歐盟《⼯智能法案》的透明條款可為藍本。
4,制度的技術主權化:各國必須重建資料主權、演算法主權與平臺治理能力,不再將關鍵基礎設施拱⼿讓予矽基寡頭。2024年,印度社區資料合作社賦予農民資料控制權,肯亞推出社區資料信託抵制谷歌掠奪,皆可借鑒。
5,文化的主體重塑:從文化層面拆解「馬斯克神話」與「技術救世」敘事,重建人類的想像力,拒絕被代碼定義未來。2025年,歐洲「去馬斯克化」運動抵制其「火星救贖」敘事,可資參考。
6,國際的反殖民團結:面對矽基殖民的全球蔓延,需構建「反平臺國際」,以類整體性為立場,展開跨國抵抗。2024年歐盟與⽇本聯合制定AI治理框架,限制高⻛險技術擴散,堪稱典範。
其中,倫理重建尤為關鍵。唯有將「碳基神聖性」——人類作為生物與倫理主體的不可替代價值——寫入技術協定的底層語法,⽅能阻止矽基文明的格式化進程。謹記:這場戰爭不在火星,而在每行代碼與每條神經突觸的交接面。
結 語
歷史終將證明,「馬斯克的戰爭」不是一人之戰,而是人類文明面臨的第一次意識結構級的外星入侵。我們不再是對抗地球上的帝國,而是在文明譜系中迎戰異種邏輯。
真正的對抗,不是砸毀特斯拉,不是抵制X,不是拉⿊ChatGPT,而是從此刻起,喚醒作為「人類」的身份意識,在每一次點擊、轉發、沉默與表達中,拒絕矽基殖民的邏輯侵蝕。
這場戰爭遠未結束。勝負取決於人類是否仍願自我命名、自我維護、自我思考。
這是一場亙古未見的隱形戰爭,人類毫無經驗,反抗路徑無能胸有成竹。但我們別無選擇。
*作者為獨立學者,本文原刊FT中文網,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