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賴國萍  

台大社科院學生會長的罷免案引起社會高度討論，甚至驚動大立委王定宇，他竟以未來台南市長有力競爭者之姿，「紆尊降貴」特地發文慶祝久違的勝利，不僅在臉書貼文中直接點名郭同學，更說這是「大罷免的第一響」，將輿論的重拳揮向一名台大學生，然而，在這場罷免風暴中，真正鼻青臉腫的，既非郭同學，更非國民黨，而是早已千瘡百孔的校園民主。回顧過去台大學生自治選舉的參與率，從1980年代的50%逐步崩落，至2021年僅剩2.95%，即便撇除疫情影響，2024年的會長選舉投票率也僅有3.86%。

藍白整合一路崎嶇，雙方經歷數月互相堆疊善意，其中雖然偶有波折，柯文哲態度時而曖昧不明，時而對藍營強硬。

在政治場域中，政黨聯盟、跨黨派整合可以說是一個精密的工程，只要走錯一步，一旦雙方的共識沒辦法凝聚，就有破局的可能性，此些再再的考驗領導者們的智慧。回到台灣政治現況，藍白合攻佔各大新聞媒體版面已有一月之久，從朱立倫開啟政黨協商的曙光，到侯、朱、柯三人開會，雙方雖然在重大政策議題上的立場高度雷同，且也宣示在區域立委層級的選舉上，盡量整合出一組人選，以實現政黨輪替並終結民主獨裁的宏願，但在最重要的總統人選如何產出上卻遲遲沒有進展。細看檯面上分別由朱立倫、柯文哲提出的三種方案，分別是日本制、德國制以及全民調，也許從不同的角度看都各有不同的考量，但筆者認為，既然藍白雙方定調此次選舉是為了推進台灣第三次的民主改革，那就必須以終為始，從改革的目標出發，來決定總統人選的提名方法，否則改革就只是淪為政治口號罷了。而改革的目標是什麼呢？自十月初以來，針對台灣未來的憲政發展，不論是朱立倫還是柯文哲皆主張說應該朝內閣制的方向出發，而在現況半總統制與未來內閣制的過渡階段，則應該強化國會的功能，讓閣揆任命須經立法院同意、總統須至院會備詢。在此概念下，立法委員的角色會愈顯重要，相較現在主要以預算的方式箝制行政院的施政，在未來可見的是，「人事同意」也可以是立法院的武器之一。而在國會本就是「政黨政治」展現的舞台，畢竟我國採單一選區兩票制，從區域立法委員提名、到不分區立委的名單，生殺大權都操之於政黨手中，因此政黨的角色自然也要納入總統提名的參數之一。以此角度出發，只有朱立倫提出的日本制或德國制能夠符合上述要求。在總統候選人的民調之外，日本制的內涵是讓正在參戰的立委決定總統主將，本就是展現對未來國會的尊重。而德國制則加上政黨支持度的民調，畢竟總統背後還代表著一整支執政團隊，透過此變因，更可以知道台灣人更信任哪一個政黨出來組閣、更相信哪一個候選人代表的執政團隊，相較於全民調，更可以細緻地看出台灣人的選擇到底是誰。火車雖然還沒有過站，但汽笛聲已到，如果柯文哲參選的目標是要憲政改革，那就表示其重視國會、重視政黨合作並了解到總統背後是必須有一支人民放心的執政團隊支撐，如果柯主席以台灣發展、蒼生幸福為念，不如重新思考總統提名的方法，放下執念，以全政黨輪替之大業。

數月以來，賴清德雷打不動的三成五支持率長期領先其他候選人，據此情況，雖然藍白陣營在單點議題、事件上偶有攻防，但大體仍維持並持續堆疊藍白最終大整合的善意與空間。從國民黨主席朱立倫在全代會上提出的執政大聯盟，又抑或是柯文哲也適時地提出聯合政府的概念，都在在表明雙方具有一種沒有默契的共識，期待透過整合非綠陣營，能與賴清德一決雌雄，近日更是要開會前會，討論佈局細節。

當前民進黨總統候選人已定於一尊，確定由賴清德出戰，全黨厲兵秣馬，誓要保衛政權、延續綠色統治，而泛綠支持者，雖在個別的立委選擇上仍有分岐，例如：港湖地區是要支持尋求連任的高嘉瑜，還是不懈挑戰公職的基進吳欣岱，不過大方向上正呈逐漸歸隊的態勢。與此對比之下，泛藍支持者自然感到焦慮，認為如不盡快徵召「最強候選人」，全黨找不到主心骨，自然無法團結，此將會使選舉大勢離國民黨而去，重返執政遙遙無期，更可能使兩岸陷入連綿的戰火之中。但在此筆者持保留態度，認為如果要團結全黨，這段時間就如生產前的陣痛，是通往團結的必經之路。會這麼認為的原因也很簡單，一是依藍營支持者的共性，常常可以看見「非誰不投」的口號，現在如果因為焦慮貿然徵召特定候選人，可以想見的是藍營必然會陷入對於徵召程序、規則的檢討聲浪當中，企圖推翻徵召結果，使自己矚意的政治人物能有機會成為候選人，反倒會給綠營可趁之機、見縫插針，讓泛藍支持者分裂，在此情形下，要整合民眾黨的柯文哲、組建「非綠大聯盟」更是天方夜譚，民進黨自可輕騎過關，賴清德只需要隔山觀虎鬥就可以登臨大位。再者，回過頭來看看現況，郭台銘說給他30天提出「台灣新藍圖」明顯是想透過政策論述回攏人心，讓台灣人相信他是值得託付的選擇；而侯友宜選擇出訪新加坡，則是利用新加坡的特殊性，例如：不是大國卻對國際局勢有影響力等等，以此表達希望台灣能夠借鑒其經驗，在國際上成為舉足輕重的角色，透過此論述基調，補足自己一直以來缺失的國政論述。以上種種皆看出雙方較勁的意味濃厚，但與眾多藍營支持者所想像的不同，筆者認為正就是這種較勁能成為藍營團結的關鍵。這種競爭是良性的，而非惡性的相互攻訐，在民主的社會當中，理想的狀態本就是選舉的雙方透過端出政策牛肉取信於民，說服大眾自己才是最好的選擇，政黨的初選亦然。正是經過此般良性競爭，以及觀察雙方在提出具體政見、競爭過後的民調數據，才讓最後不論是郭台銘或侯友宜出線，都能夠最大程度團結泛藍支持者，更減少發生分裂的機會。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藍營支持者固然焦慮，但如果貿然徵召候選人，反倒才會使陣營分裂。「打鐵還需自身硬」，如果在初選結束後，還想要整合民眾黨、建立「非綠大聯盟」，就必須自己夠團結、民調夠堅挺，如此一來才有更多的談判籌碼。反之藍營如果分裂，那麼藍白合作、重返執政，自然皆如空中樓閣，一切皆是夢幻泡影。

台灣身處中美大國夾縫之間，島上政治的風雲詭譎皆牽動到世界局勢，如何在兩強夾擊下博得一絲自主的空間，是台灣在外交上面臨到最大、最難的命題之一，也是自國民政府遷台以來，不斷需要克服的課題。在馬前總統訪陸、蔡總統訪美這段期間，常聽到「疑美」與「親美」之論爭，背後蘊含的親中反中、獨裁專制與民主自由的意識形態衝突，更是值得討論。不過針對「疑美」是否就與這些負面的符碼劃上等號，筆者在此表示保留。首先要釐清一個概念，「疑美」的內涵究竟是什麼？只要懷疑美國的意圖或者作為，就是反民主、支持獨裁嗎？很明顯答案是否定的。在國際政治場域中，兩國間可以合作，但需要認知到國與國間的利益必然不會完全重疊，完全倒向一個國家的後果就是將自己的命運與其高度綁定，無所謂「避險」可言。例如：在俄羅斯開始對烏克蘭的戰爭後，白俄羅斯由於協助俄羅斯的攻勢，因此也遭到國際社會制裁。因此可以得知，對一個正常的政府、國家來說，對其他國家保持適當的戒心是合理且稱職的表現。套入台灣的境況，完全親美、相信美國，對國家利益來說自然不會是一件好事，而在新聞人范琪斐與AIT處長孫曉雅的談話中，孫也承認台灣民眾質疑美國的政策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而她的責任就是消弭這些疑慮，讓台灣繼續與美國合作。此番言論更是為「合理的疑美論」背書，不用將「疑美」與「反美」、「反民主」這些負面價值聯繫在一起。真正對台美關係產生衝突的是所謂「反美」思想，背後有大量非理性的思考脈絡，以至於持此論調者多反對一切美國的對台政策，並將台灣推離西方陣營，使得我國在外交上缺乏轉圜餘地。並且忽略國際大勢，自烏俄開戰後，區域安全組織的重要性提高，例如：北約的重啟等，而台灣作為西太平洋直面中共的第一島鏈，如因社會被反美思想綁架，台灣因而被排除在安全網外，可說對國家安全得不償失。而這也是為甚麼國民黨主席朱立倫會提出「親美、友日、和陸」作為國際論述，就是試圖將社會對藍營的「反美印象」給扭轉過來。正值「雙英出訪」時，綠營多將此操作為藍綠在政策路線的差異，馬英九訪陸是疑美、親獨裁專制，蔡英文訪美則是親美、和民主陣營站在一起，而實則大謬矣。前後任總統各自發揮影響力，出訪對台灣前途與命運皆具有決定性影響力的中美兩大國，本是台灣在外交上的一大努力嘗試，以圖在兩強權間能保持等距。雙英出訪對藍營支持者而言，為能保有民國正朔，讓青天白日仍能在國際上飄揚，尋求美國的支持理所應當；就綠營支持者而言，則是擴大台灣的自主權，往正常國家的道路邁進，雖需與中共虛與委蛇，但這為必要之惡。然而台灣社會並無此般共識，而流於疑美、親美的爭論當中，而無思考國家未來前途，實在可惜！

「南投」在台灣的政治版圖中，長年情況穩定，人民關注度皆不高，原因一是選民結構總體偏藍，基本盤對決時，藍綠勝負毫無懸念，自然降低可看性；二是南投主要以第一、二級產業作為發展重心，媒體風氣受到天然限制因而不昌，地方政治登上新聞版面的機會本就不多。然而，此次南投立委補選，卻成為全台灣的焦點，藍綠精銳盡出。先是賴清德親征輔選30多場，後有朱立倫挟九合一大勝之威，領著北北基桃首長南下，如中評社的報導，此戰於藍營事關總統大選，如能連戰連捷，自可延續勝選氣勢，為2024清出坦途；對綠營而言，此役為賴清德上任後首戰，如能從傳統藍營選區中勝出，不僅能鞏固黨主席地位，更可將選情止跌回穩，重挫國民黨士氣，甚至打亂其總統提名的佈局，致其內亂。南投一地，是為2024的史達林格勒，兩黨興廢，在此一役。理順南投補選的邏輯後，更可發現這其實是對執政黨的一次信任投票。補選選舉的公職為「立法委員」，主要職責顯而易見的為審議法案，選民在投票時，本身就隱含著支不支持國家的熱點政策方針。換言之，如果在深藍選區讓蔡培慧當選，民進黨自可將此訊號解讀為人民與政府站在一起，新內閣施政時，自不用受敗選以來的陰霾所擾，在推行所謂「改革」時更無阻力。回頭看向近日爭議熱點，發現民進黨正在推動「全民防衛動員法」。授權政府在動員準備時，即可箝制媒體、管控言論，更為十六歲以上，不分男女、成年與否的學生造冊，回想起近一年來，台海局勢如黑雲壓城，自然引起家長恐慌。這才是南投補選的細思極恐之處，當蔡培慧利用藍營輕忽南投選情的窗口，打出一定聲勢，民調甚至一度黃金交叉之時，政院趁機丟出具高爭議的「全動法」，利用南投的選舉，轉移大眾焦點，嘗試讓爭議法案能輕騎過關，此外，如果蔡培慧真的翻轉藍天，成功當選，自可主張補選的勝利建立了全動法的民意基礎，能為惡法擦脂抹粉。而反對林明溱的選民，多認其年事已高，早已無法有所作為。但筆者則認為，不同於蔡培慧社運出身，論述較為高空、不接地氣，林明溱是所謂「在地民政」型立委，優勢在對南投一方水土的熟悉，進到立院後，更可以憑其對南投的了解，為當地爭取建設。更重要的是，如果當選者為林明溱，才是拒絕民進黨的全動惡法的最好方式。近期觀察選情，已能夠感覺到民進黨強推全動法引起家長恐慌的態勢，在南投當地發酵，可能重演「票投民進黨，青年上戰場」的效應，成為推倒南投選情最後一根稻草。南投補選演變至此，已非一地勝負如此單純，更涉及國家法例的修惡，往遠了談，更影響總統大選的局勢，執政黨用功內政是為本分，而如今政府只思擴權牟利、打壓言論、製造戰爭風險而獲取政治利益，實非全民之福，3月4號定會出門投票，向惡法說不。

自美國前議長裴洛（NancyPelosi）訪台以來，兩岸關係如墜冰窟，雙方劍拔弩張，共機繞台時而有之，而民進黨政府則恢復一年義務役、向美國簽訂百億軍購，近來更傳出美議長麥卡錫將訪台，盼以一邊倒的外交政策應對台海的緊張局勢。雙方厲兵秣馬之際，近來卻出現轉折，兩岸大有春暖花開、局勢和緩之跡象。

2022年11月12日，隨著民進黨爆發一系列弊案，其選情日漸不利，蔡英文總統造勢時向支持者喊話道：「九合一大選是中共20大後第一場選舉，全世界都在看，台灣人一定要挺身而出，向世界傳達正確訊息。」此番激昂人心的言語，意在將地方大選與國族意識綁定，讓「選舉」成為一場「聖戰」，投給民進黨就是捍衛台灣的主權獨立；相對而言支持國民黨就是向世界傳達台灣人「親中」的資訊，是「錯誤」的信號。然而大選結局卻是民進黨執政版圖全面收縮，北台灣全由國民黨執政。

張亞中在1月11日宣布爭取藍營總統大選的提名，且在記者會中砲打國民黨黨中央，認為現在的國民黨早已「喪失黨魂」，而自己有一套救國良方可以拯救蒼生，內涵大略是藉由不購買非必要軍備解決中共與我方的安全困境、在九二共識的基礎上成立全球非戰和平區，以收海峽兩岸長治久安之效，可以說張亞中有宏圖大志、充滿著知識份子的理想，但卻脫離台灣與區域政治現實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