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韓國會4日凌晨1時許舉行全體會議,由議長禹元植親自主持,並以190位議員出席、190位議員贊成的結果,通過了要求解除戒嚴令的決議。《朝鮮日報》稱,南韓總統尹錫悅的戒嚴只持續了150分鐘左右。
南韓總統尹錫悅3日深夜突然發表電視演說,宣稱南韓的憲政秩序已經遭到親北韓的在野黨癱瘓,他必須宣布緊急戒嚴來剷除「掠奪我國人民自由和幸福的無恥親朝反國家勢力」。依照《大韓民國憲法》規定,總統宣布戒嚴必須立刻通知國會,國會若過半數要求解除戒嚴,總統應解除戒嚴。尹錫悅臨時宣布的戒嚴令引發南韓朝野痛批,連執政黨的黨主席韓東勳都認為尹錫悅做了錯誤的決定,宣稱要跟人民一起抵抗到底。
2024年12月4日,抗議者在南韓的國會大廈外高呼「尹錫悅下台」。(美聯社)
2024年12月4日,軍車在南韓的國會大廈外遭到抗議民眾包圍。(美聯社)
國會內外的攻防
由於尹錫悅宣布戒嚴後,大批警方約在10時50分左右趕到國會阻止任何人進入。但國會議長禹元植仍表示「只要議員聚集在一起開會,那就是國會」,並稱將立即召開全體會議。警方雖然與趕到現場的反對民眾發生推擠、甚至是肢體衝突,約半小時後仍放行國會議員及其助理、記者進入國會大廈,但繼續阻止一般民眾進入。現場民眾高呼「解除戒嚴」、「彈劾尹錫悅」、「逮捕尹錫悅」等口號,趕來開會的國會議員則在4日凌晨0時40分達到151人的過半數法定門檻,禹元植宣布開始全體會議。
被阻擋在國會大廈外的抗議者,除了高呼「尹錫悅下台」,更大罵現場軍警「你們要是軍人就應該保衛國家」、「你們警察不也是韓國人嗎,為什麼不打開大門?!」3日晚間11時53分左右,約10位民眾試圖翻越國會正門旁的圍牆未果,現場民眾高舉「廢除戒嚴令」的標語,要求警方「國家快要亡了,現在就打開國會」。4日凌晨0時35分,戒嚴士兵破窗進入國會大廈,試圖闖入議場,國會工作人員則用滅火器反擊,阻止軍人進入。
2024年12月4日,韓國國會員工在國會大廈內向侵入國會的士兵噴灑滅火器。(美聯社)
2024年12月4日,南韓國會的工作人員用滅火器阻擋戒嚴士兵進入。(美聯社)
禹元植在開議前表示:「根據憲法規定,總統必須向國會報告戒嚴令的宣佈情況,既然他沒有遵守程序,我們也沒有必要先向總統報告再舉行全體會議」、「既然我們必須討論解除戒嚴,我們將馬上開始全體會議。」最後趕到現場開會的國會議員共有190人,這190名議員不分朝野(包括執政黨國民力量的18名議員與在野陣營的172名議員),全部投票贊成解除戒嚴令。議長禹元植隨即表示「在解除戒嚴的決議獲得批准後,宣佈戒嚴無效」,並且要求數十名進入議場大樓的戒嚴士兵立刻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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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會通過了「解除戒嚴」的決議後,韓媒《中央日報》稱,聚集在國會正門前的數千民眾高呼「大韓民國萬歲」,並現場軍警察也隨即宣布「解除戒嚴決議已通過,撤回所有封鎖設備」。4日凌晨1時12分,部署在國會3號門附近的戒嚴士兵全數撤離,但現場聚集的民眾並未離去,一名民眾對《中央日報》表示「反正末班車都沒了,我們會一直守到最後」。
2024年12月4日,韓國的戒嚴士兵離開國會大廈。(美聯社)
戒嚴的憲法法源—《大韓民國憲法》第77條
第一項、遭遇戰爭、事變或類似國家緊急狀態,需要動用兵力以應付軍事需要或維護公共秩序時,總統可依法宣佈戒嚴。第二項、戒嚴分為緊急戒嚴和警備戒嚴。第三項、宣佈緊急戒嚴時,依法對有關法令制度、言論、出版、集會、結社自由、政府或法院許可權,採取特別措施。第四項、宣佈戒嚴時,總統應立刻通知國會。第五項、由半數以上國會議員通過要求解除戒嚴時,總統應解除戒嚴。
2024年12月3日,南韓國會議長禹元植發表視訊談話。(美聯社)
2024年12月4日,韓國的戒嚴士兵離開國會大廈。(美聯社)
只持續了兩個半小時的荒謬戒嚴
《朝鮮日報》稱,從3日晚間22時30分左右宣布戒嚴,到4日凌晨1時許解除戒嚴,尹錫悅的戒嚴令只持續了兩個半小時。國會議長禹元植在宣布戒嚴令無效的同時,他也表示「希望人民可以放心」、「國會將與人民一起保護民主」。戒嚴後一度以直升機等手段強行進入國會區域的軍警,也只能接受國會決議退出國會大廈。
不過《朝鮮日報》也說,根據戒嚴法第11條規定,解除戒嚴必須經過國務院審議,這也等於球又回到尹錫悅手裡,總統辦公室必須針對國會「解除戒嚴令」的決議表明立場。不過軍方已經表態,在尹錫悅解除戒嚴令之前,將繼續執行戒嚴。但《朝鮮日報》指出,國會大廈外的士兵在收到「解除戒嚴令」的最新消息後,紛紛感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有人說「國家毀了」。
英國廣播公司(BBC)指出,尹錫悅自2022年上任以來,因為在國會未能過半,難以推動政策,只能屢次否決由反對黨主導的法案。反對陣營最近削減了政府提出的預算案,甚至積極推動對內閣成員的彈劾調查,其中也包括針對尹錫悅夫人涉及腐敗的特別調查。分析人士認為,戒嚴令是尹錫悅面對政治危機的「核選項」。
戒嚴是怎麼開始的?
南韓總統尹錫悅3日晚間10時25分(台北時間9時25分)在總統府突然舉行電視談話,並且直接宣布緊急戒嚴。他指責反對黨「控制國會、同情北韓、試圖癱瘓政府」,並稱戒嚴對於捍衛憲法秩序至關重要,將「立即剷除掠奪我國人民自由和幸福的無恥親朝反國家勢力」。尹錫悅說「戒嚴一定會帶來不便與限制,政府會將不方便降到最低,並盡快讓南韓恢復正常運作」。
《朝鮮日報》報導,尹錫悅稱國家現在的狀況「就算立即崩潰也不足為奇」。尹錫悅抱怨,自他就職總統以來,國會已對政府官員啟動22次彈劾程序,今年4月選出的第22屆國會手上也有10個正在進行的彈劾程序。「這不僅在任何國家史無前例,在韓國也同樣史無前例」、「他們正在通過恐嚇法官、彈劾檢察官來癱瘓司法機構,通過彈劾公共安全部長、通訊委員會主席、審計總長和國防部部長來癱瘓行政機構」。
2024年12月3日,南韓總統尹錫悅深夜突然宣布戒嚴。(美聯社)
尹錫悅還說,反對黨削減了國家基本職能、以及對抗毒品犯罪的重要預算,使南韓變成毒品天堂、陷入安全恐慌,「一言以蔽之,就是玩弄大韓民國的國家財政,這是明顯的反國家行為」。他指責在野的共同民主黨「立法獨裁」,「連預算案也拿來當作政治鬥爭的工具」、「使政府陷入癱瘓,讓人民也只能嘆息」。尹錫悅表示:「這是明顯的反國家行為,踐踏自由大韓民國的憲法秩序,擾亂憲法和法律所建立的國家機構,甚至是煽動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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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錫悅在電視演說中對國會非常不滿,他說「本應成為自由民主基礎的國會,現在卻成為讓自由民主制度崩潰的怪物」。尹錫悅說:「我將保護自由的大韓民國免受朝鮮共產主義勢力的威脅」、「我將通過緊急情況重建陷入廢墟深淵的自由大韓民國。」他強調一定會「剷除至今為止犯下惡行、導致國家毀滅的反國家勢力、盡快實現國家正常化,保證人民的自由和安全以及國家的永續發展,為子孫後代提供一個適當的環境。」尹錫悅強調,戒嚴後韓國在國際社會盡責貢獻的對外政策基調不變,他呼籲國民「相信我,我只相信國民,並為捍衛自由大韓民國而獻身」。
韓國媒體YTN在報導中提到,尹錫悅似乎主要不滿在野勢力共同民主黨,打從該政府6月宣誓至今的各種杯葛,包含讓多個部門首長至今無法上任,嚴重影響政府運作。此外,還大砍明年國家財政總運算,讓本應該用在救災預備、嬰幼兒保育、鼓勵年輕人生育等政策的資金,多達4.1兆韓元的經費被砍光光。就連國防預算也有許多部份被刪減,在尹錫悅眼中,此舉嚴重影響軍隊的訓練。
2024年12月3日,南韓總統尹錫悅宣布緊急戒嚴。(美聯社)
2024年12月4日,南韓在野陣營的共同民主黨領導人李在明(中)在國會大廈發言。(美聯社)
尹錫悅雖然以總統之尊發表戒嚴令,但南韓朝野政黨顯然並不支持他的做法。除了同為國民力量黨的韓東勳(首爾大學法學院畢業、曾任檢察官、尹錫悅政府的法務部長)以黨魁身份帶頭表態反對;被當成「顛覆憲政秩序、親北韓勢力」的國會最大黨共同民主黨,更是咽不下這口氣,黨魁李在明(曾任京畿道知事、京畿道城南市市長、現任國會議員)表示,國會必定會投票解除戒嚴,但他擔心尹錫悅下令逮捕國會議員。李在明強調,尹錫悅根本是非法、違憲和反人民的宣布戒嚴,呼籲民眾前往國會表達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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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錫悅在宣布戒嚴後,任命韓國陸軍參謀長朴安洙擔任戒嚴司令,朴安洙隨即在3日深夜11時發布戒嚴令第一號,禁止一切政治活動,包括國會、地方議會、政黨、政治集會和示威活動;禁止任何否認或企圖推翻自由民主制度的行為,禁止假新聞、操縱輿論和虛假宣傳;所有媒體和出版物均受到戒嚴控制;禁止罷工、破壞和煽動社會混亂的集會活動;所有罷工或離開醫療場的醫務人員,包括居民,須在48小時內返回正常崗位,如有違法行為,將按照戒嚴法進行處罰。違反上述公告者,依據戒嚴法第9條的規定,進行逮捕、拘留、無證搜查、扣押,並依第10條的規定處罰。
2024年12月3日,南韓的警察在國會前與試圖進入國會大廈的抗議者發生推擠。(美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