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西元2022年2月24日俄羅斯對烏克蘭發動俄烏戰爭後,外加歐美各國開始在對俄羅斯進行經濟和外交制裁後,這個看似被各大強國制裁的國家反而沒有快速兵敗如山倒,到現在還是屹立不搖,外加隨著中美競爭的國際現勢下,俄羅斯在比如亞洲、中東、非洲的影響力反而有增長的趨勢,而要解構這部分的資訊,筆者覺得可以從俄烏戰爭來探討俄羅斯戰略文化。
要了解俄羅斯為何對烏克蘭發動戰爭,可以從俄羅斯國家安全利益、強權地位的追求、軍事主義為特徵的戰略文化、兩國歷史和文化聯繫以上幾大面向來做解構。
1. 俄羅斯國家安全利益
俄羅斯長期以來抱持著深層的脆弱感,尤其針對西方國家。為了應對這種威脅感,俄羅斯強調戰略縱深和緩衝區的重要性。由於歷史因素,俄羅斯將烏克蘭視為西方國家入侵的通道,因此當烏克蘭與西方國家關係日益密切時,俄羅斯當局將其視為對其安全利益的重大威脅。
其中在Elias Götz & Jørgen Staun <Why Russia attacked Ukraine: Strategic culture and radicalized narratives>中提到:
俄羅斯多次在其官方文件中將北約擴張列為潛在威脅。俄羅斯將烏克蘭與西方的合作,例如在奧恰基夫建立海軍作戰中心以及北約在烏克蘭的軍事演習,都渲染成對其國家安全的嚴重威脅。
筆者認為,考量到俄羅斯常受到侵略的歷史(比如:拿破崙入侵、第二次世界大戰、冷戰),以及其地理位置周圍有強國(比如:德國、美國…等),外加俄羅斯領土廣闊的事實,讓俄羅斯對於所謂的「緩衝國」和「緩衝地帶」的執念相當的深。隨著烏克蘭越來越親近以美國為首的西方,讓俄羅斯對於國家安全利益危機感越來越深。
至於在俄羅斯眼中西方世界,特別是美國和北約視為主要威脅。俄羅斯認為北約東擴是對其勢力範圍的侵犯,並將西方支持的在中亞和東歐等國家發生「顏色革命」視為旨在推翻這些國家親俄政權的陰謀。另外在俄羅斯領導階層中,他們傾向於將內部威脅與外部威脅聯繫起來。其認為西方勢力會利用俄羅斯內部的社會經濟問題來破壞國家穩定,並支持反對派勢力。其中這與蘇聯時期將內部異議人士描繪成「敵對資本主義」支持者的做法相似。
2. 強權地位的追求
另外在國際秩序上,俄羅斯強烈反對美國主導的「單極世界秩序」,其認為多極世界更有利於國際穩定和其自身利益。為此,俄羅斯積極推動聯合國及其安理會在全球事務中發揮更重要的作用,並試圖通過建立聯盟和利用其核優勢來制衡美國的力量。不過根據科索沃戰爭和美國入侵伊拉克戰爭的歷史史實來看,在這部分俄羅斯通過國際組織來超越美國霸權的努力效果有限。
3. 軍事主義為特徵的戰略文化
俄羅斯的戰略文化中,軍事主義是俄羅斯戰略文化的一個顯著特徵,它影響著俄羅斯當局如何看待世界並與其認為的對手互動。
這種文化通過將安全精英制度化,並推崇武力,助長了對進攻的偏見,並將武力視為外交的首要手段。這種對武力和力量的推崇可以追溯到沙皇時代,並在普京統治下以一種更令人想起蘇聯過去的政權形式重新出現。對俄羅斯來說,「戰爭」不僅僅意味著軍事力量,還意味著政治主導地位,尤其是在其鄰近地區。
這種思維方式導致了混合戰爭的發展,這是一種秘密的政治行動、脅迫性外交和經濟壓力的混合體,旨在灌輸恐懼和尊重。俄羅斯當局將其鄰近地區視為一個零和遊戲,並將外國勢力在該地區的任何行動都視為對其安全的直接威脅。俄羅斯認為,它在鄰近地區的影響力賦予了它成為世界大國的權利(derzhavnost),而任何對這種影響力的挑戰都被視為對其權力和地位的攻擊。這種文化塑造了俄羅斯對世界威脅的看法,並導致其優先考慮使用武力和脅迫來實現其目標。
另外在這種軍事主義為主的戰略文化中,俄羅斯將武力視為一種合法且有效的外交工具,並準備使用一切必要手段來維護其在該地區的利益。這種心態也導致了與西方國家不斷升級的緊張局勢,並加劇了該地區的不穩定。
以下為一些俄羅斯軍事主義戰略文化影響其在近鄰地區行動的具體案例:
西元2008年俄喬戰爭
儘管西方國家對此表示譴責,但俄羅斯迅速出兵喬治亞,並承認阿布哈茲和南奧塞梯為獨立國家。筆者認為此舉是俄羅斯在後蘇聯空間維護其影響力並警告西方國家不要干預該地區的明確信號。
西元2014年克里米亞危機
俄羅斯利用混合戰爭手段吞併克里米亞,並支持烏克蘭東部的分離主義者。 俄羅斯認為西方支持的烏克蘭政府是一個威脅,並迅速採取行動確保其在黑海的戰略利益,並阻止烏克蘭進一步向西方靠攏。
對白俄羅斯的支持
俄羅斯長期以來一直是白俄羅斯總統亞歷山大・格里戈里耶維奇・盧卡申科(Александр Григорьевич Лукашенко)的主要支持者,即使面對後者在西元2020年鎮壓國內「拖鞋革命」時也毫不動搖。透過以上可以得知俄羅斯將白俄羅斯視為其抵禦西方影響力的關鍵緩衝區,並決心防止其落入西方勢力範圍。
4. 兩國歷史和文化聯繫
首先在俄羅斯當局在官方論述中聲稱,他們不僅對烏克蘭大部分領土擁有權利,而且對其文化遺產、歷史和歷史人物也擁有權利。
在俄羅斯對歷史的詮釋中,烏克蘭人、白俄羅斯人和俄羅斯人是同一個國家(基輔羅斯)的後裔,早在 9 世紀和 10 世紀就受到同一種語言(古俄語)和信仰(東正教)的約束。俄羅斯當局認為,當基輔羅斯帝國在 13 世紀崩潰時,這個統一的國家被人為地分裂了。 在俄羅斯官方論述中,這個國家在 17 世紀再次統一,當時烏克蘭人宣誓效忠莫斯科的沙皇,而沙皇則保護他們的信仰和身份免受波蘭化或拉丁化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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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俄羅斯當局對烏克蘭歷史與文化的論點,可以從俄羅斯聯邦總統弗拉迪米爾・弗拉迪米羅維奇・普京(Владимир Владимирович Путин)的文章和演講來作探討:
「自古以來」至少到 17 世紀,烏克蘭人和俄羅斯人在信仰、語言和文化方面的差異幾乎不存在。
因此在他看來,最適合烏克蘭人的名字是「小俄羅斯人」,這表明烏克蘭人民只是俄羅斯人的一個地方變種。 根據普京的說法,變化只是在波蘭的強大影響下才開始,但即使有這些影響,他斷言「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本質上是同一個民族,這是一個歷史事實」。更重要的是,普京強烈強調基輔羅斯國家是俄羅斯文化和身份的搖籃,基輔是其核心,其大部分領土與今天的烏克蘭相對應。
這種思維的一個關鍵方面是不斷重複強調弗拉基米爾大公(Великий князь владимирский)和他在克里米亞的洗禮,在俄羅斯的解釋中,這預示著基督教俄羅斯的開始,其起源與半島有關聯(增加了克里米亞的象徵意義)。普京還聲稱基輔為「所有俄羅斯城市的母親」,他強調,沒有人可以將這些領土及其居民與俄羅斯分開。否則將會破壞當代俄羅斯身份作為一個獨特國家的根基,一個具有千年歷史的文明般的項目。根據這些論點,烏克蘭人的身份作為一個獨立於俄羅斯的民族沒有歷史依據或地位。另外普京還有以下關於烏克蘭的論述:
烏克蘭獨特的民族認同是俄羅斯的敵人為了歐洲國家之間的競爭而人為創造的。 烏克蘭的邊界也是如此。 根據俄羅斯當局的說法,烏克蘭沒有真正的邊界,因為它幾乎所有的土地都是歷史上的俄羅斯土地。
在普京看來,烏克蘭作為一個國家——就像它的民族認同一樣——是在俄羅斯土地上人為創造的。他還聲稱:
烏克蘭只有三個地區——基輔、日托米爾和切爾尼戈夫——「加入」了俄羅斯帝國。 烏克蘭其他土地是後來才加入的,首先是西元 1922 年由蘇聯當局加入(頓巴斯和整個烏克蘭東部),然後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加入(烏克蘭西部地區),最後是西元 1954 年加入(克里米亞)。」
綜合以上的論述可以了解到,弗拉迪米爾・弗拉迪米羅維奇・普京堅持認為,烏克蘭從未有過「真正的國家地位」的穩定傳統。
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們今天所知的烏克蘭僅僅是蘇聯設計的產物,應該被稱為「弗拉基米爾・列寧的烏克蘭」。在普京的歷史聲明中,其方便地忽略了不符合他敘述的事實。例如:普京沒有提到西元1917-1921 年烏克蘭革命的成功,這迫使列寧重新考慮烏克蘭的建國雄心。因此,在評論俄羅斯軍隊在烏克蘭土地上的推進時,普京一再強調這些領土已經被「解放」。
最後透過以上關於俄羅斯國家安全利益、強權地位的追求、軍事主義為特徵的戰略文化、兩國歷史和文化聯繫的論述,可以得知俄羅斯在發動俄烏戰爭的背後,其戰略文化佔有一部份的原因,筆者覺得這種以「軍事主義」為特點的俄羅斯戰略文化,在面對國際現勢和美國為首的北約東擴,和歐盟東進下,其對於「緩衝國」和「緩衝地帶」為執念和「不放棄首先使用武力做為應對危機的首要手段」的特點就深深體現在俄羅斯應對烏克蘭的危機上,而筆者覺得這也是俄羅斯決定發動俄烏戰爭的主要原因,至於未來俄烏戰爭會怎麼發展,筆者覺得還是要看俄羅斯、美國兩強角力的結果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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