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反對移民,反對民主,但他們仍然聲稱「我們不是右翼」。德國另類選擇黨(AfD)的支持者們認為自己被錯誤理解,但他們的行為加快了社會主流的價值轉變。
「泥瑪,再說一遍,我們不是右翼」,他們朝主持人冬雅‧哈亞利(Dunja Hayali)這樣喊去。這個影片9月1日製作後被放到網上,使用了《冬雅上課》的標題。德國電視二台記者哈亞利去了肯尼茲市,同當地德國另類選擇黨、反伊斯蘭團體以及保護肯尼茲組織的支持者展開討論。上週一,這些人均參加了該市的右翼示威活動。
討論過程中,一名男子高喊,「也有來自社會中間的人。」此時,哈亞利正要講解右翼同極右翼之間的區別。
極端右翼觀點不再罕見
西根大學的社會、政治學者基斯(Johannes Kiess)認為,示威者對自己的以上認知顯示,極端右翼思想已經來到社會中間派。基斯也是《萊比錫中間勢力研究》的出版人之一。該研究在對社會中間進行問訊調查的基礎上每兩年做一份調研。他們的最新結論是,「高聲宣稱極右翼觀點已越來越少地成為禁忌。」
基斯指出,「極端右翼組織在穆斯林那裡找到了新的敵人,而它更合適於社會中間派」,因此,許多有著極端右翼思想的人並不這樣看待自己,因為反穆斯林不會招致納粹的嫌疑。
研究獨裁統治的漢娜‧鄂蘭研究所(Hannah-Arendt-Insitut)的卡利茨(Steffen Kailitz)對德國之聲說:「極端右翼分子從來不稱自己是極端右翼。這一現象並不新鮮,他們既不想被看成右翼、也不想被看成左翼。當年義大利法西斯以及部分納粹,都堅持聲稱,他們不願被理解成右翼或者左翼。」
卡利茨繼續說,關注社會中間派便會發現,德國另類選擇黨中崇尚民族派以及反伊斯蘭運動都奉行「嚴肅極端主義」戰略,他們試圖不使用喊打的口號而同資產階級保守派接軌。「示威者喊出的『騙子媒體』或者『反抗』等口號,可以被看作是極端右翼。」
六萬多人參加了在肯尼茲舉行的反對極右排外露天演唱會。(德國之聲)
界限移位
民主與公民社會研究所所長昆特(Matthias Quent)說,極端右翼思想從無例外地來自社會的中間分子,「德國另類選擇黨成功地動員了這一潛在的力量,並將復仇作為政治選項。」
基斯認為,德國另類選擇黨的成功故事在於明言可以表達的界限產生了移位。尤其是選項黨本身就在不斷將言辭推向極端化,然後再部分地稍加修改。比如,該黨主席兼議會黨團主席高蘭德(Alexander Gauland)將納粹的罪行輕描淡寫地說成是「一粒鳥糞」,或者赫克斯(Björn Höckes)說納粹大屠殺紀念碑是「恥辱紀念碑」。基斯說,人們頭腦中的界限發生了變化。雖然德國另類選擇黨部分成員事後同以上表述拉開距離,或者為它們輕描淡寫,但這種說法已在媒體和討論中流傳開來。這樣人們的認知開始發生變化,「過去是禁忌的東西,成了常態,並來到社會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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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利茨說,在肯尼茲事件上,人們看到極端思想進入到社會中間。「對德國另類選擇黨而言,同極端右翼分子一道領導示威活動,沒有任何問題,出現在媒體報導裡也無所謂。」卡利茨說,兩年前,德國另類選擇黨在彼得利(Frauke Petry)領導下時,還在盡全力阻止該黨的右翼勢力坐大。
爭奪話語解釋權
禁忌在變少,德國另類選擇黨支持者和反對者眼中的現實也有天壤之別。該黨議會黨團副主席馮‧施多希( Beatrix von Storch)稱取名為「我們是多數」的那個反對種族歧視、反仇外音樂會是「梅克爾的臣民,你們令人惡心,在墳墓上起舞」。這是她在推特上發的帖子。昆特解釋說,這樣的言論旨在搶奪「敘述肯尼茲事件的話語權」。
德國另類選擇黨議會黨團主席魏德爾(Alice Weidel)也在推特就肯尼茲凶殺案作出這樣的表態:「事件被切割,繼續發酵。」
昆特表示,一些可怕的犯罪事件被利用,尤其是難民是凶手的事件,成為極端右翼開展活動的話題。卡利茨也認為,「客觀現實被情緒化」,德國另類選擇黨利用難民暴力事件,在民眾中擴散自己的思想。
卡利茨還說,如果不想讓極端右翼思想在社會中間站穩腳跟,就應該阻擋德國另類選擇黨掌握德國政治討論的主題,不能讓他們將所有的社會矛盾都歸結到移民問題。
社會分化加劇
昆特說,德國不是極端右翼國家,在這一點上,所有專家意見一致。但德國潛在的極端右翼勢力可以最多佔據選民的20%。他說,「對於我,最重要的問題是,大多數人怎樣面對這股潛在的力量。」
卡利茨也表示,「社會分化在加劇,如果人們還在相互說對方,而不是對話,那便非常危險。」
哈亞利在肯尼茲採訪時,也感受到這一點。有人朝著她的方向喊:「他們來這裡幹什麼?他們應該做的是,趕緊回家。」
德國右翼「另類選擇黨」九大「雷人雷語」
1. 高蘭德(Alexander Gauland)
AfD兩名主席之一高蘭德(Alexander Gauland)曾說過,人們覺得國足健將、有非洲血統的博阿滕作為球員很好,但不想和他這樣的人做鄰居。高蘭德還說德國應關閉邊界,他還提到一個溺水難民兒童的照片,說不能受到孩子眼睛的道德綁架。
德國極右派政黨AfD兩位現任主席之一的高蘭德(Alexander Gauland)。(德國之聲)
該黨議會黨團主席之一艾利斯・威德爾(Alice Weidel,圖左)通常扮演這個右翼民粹黨派的「理性之聲」,但她也有過措辭失準的時候。《世界報》2013年一篇關於威德爾的報導就指出,她曾在一封郵件中罵德國政治家是「豬」和「二戰中勝利國的木偶」。威德爾最初聲稱郵件是假的,但後來承認了它的真實性。她曾在中國工作過6年,博士論文題目也與中國有關。
德國極右派政黨AfD兩位現任主席之一的艾利斯・威德爾(Alice Weidel,圖左)。(德國之聲)
前任德國另類選擇黨主席之一佩特里(Frauke Petry)2016年接受一家地方性媒體採訪時說,德國邊警應該向非法進入該國的難民開槍。她說,德國警察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以向難民開槍,防止非法越境。上一個下令向跨越邊境逃亡者開槍的政治人物,還要追溯到前東德領導人何內克(Erich Honecker)。
德國極右派政黨AfD前任主席佩特里(Frauke Petry)。(德國之聲)
圖林根州AfD主席霍克(Björn Höcke)是黨內極端派的標志性人物,他曾將柏林猶太大屠殺紀念碑稱為「恥辱」,呼籲德國停止為納粹歷史贖罪。他說這番話時正值大選期間, 因為不贊同他的觀點, AfD領導層一度要開除其黨籍。
德國極右派政黨AfD政治人物霍克(Björn Höcke)。(德國之聲)
5. 馮施托爾西(Beatrix von Storch)
選項黨最初靠反對歐元和財政救助計劃起家, 但很快反移民就變成了該黨的核心議題。「那些不接受對檢查邊境點的人都是攻擊者,」選項黨副主席馮施托爾西(Beatrix von Storch)說:「面對攻擊者,我們得自我防衛。」
德國極右派政黨AfD副主席馮施托爾西(Beatrix von Storch)。(德國之聲)
前選項黨北威州主席普雷策爾(Marcus Pretzell)也是宣佈退出該黨派的佩特里的丈夫。在2016年12月柏林聖誕節市場發生卡車衝撞人群恐怖襲擊後,他稱,柏林事件的受害者是「梅克爾的冤魂」。
前AfD北威州(NRW)主席普雷策爾(Marcus Pretzell)。(德國之聲)
德國東部薩克森州議會議員溫特(Andre Wendt)2016年遞交的一份問訊文件引起了軒然大波,內容是關於無人陪伴的未成年外國人提供「絕育手術」所需的費用。據聯邦無陪伴未成年難民協會(BumF)的數據,成千上萬未成年人在德國尋求庇護,其中絕大多數是年輕男性。
德國東部薩克森州議會議員溫特(Andre Wendt)。(德國之聲)
去年8月大選期間,他在艾希斯費爾德(Eichsfeld)发表演講時說,土耳其裔的聯邦政府移民融入事務專員厄茲古茨(Aydan Özoguz)應該被「清除」到土耳其安納托利亞去。他使用了清除「Entsorgen」 這個詞,這與納粹時期對猶太人和戰俘的措辭類似。
德國極右派政黨AfD兩位現任主席之一的高蘭德(Alexander Gauland)。(德國之聲)
德國極右派政黨AfD兩位現任主席之一的高蘭德(Alexander Gauland)。(德國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