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中歸京記:從封控到放開,一個北京人的日常觀察

人煙稀少的北京街道。(作者提供)

國外的歡樂熱鬧,和國內封控的緊張,形成了一種黑色幽默的對比。

生活在台灣的北京人最近常常會被問到的問題是:「你們那裡疫情很嚴重吧?」

恰好我不久前才從北京回來,那一趟旅程是自三年前疫情從武漢爆發以來,我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家鄉,經歷了一段前所未有、令人銘記的旅程。趁著腦中的許多記憶仍然鮮活,寫一篇短文,以為紀念。

那是在去(2022)年9月底,從桃園機場回北京的飛機上,我第一次的「疫情文化衝擊」就是從此開始的。

在桃園機場辦登機手續的櫃檯,我先是見識到了「健康申報碼」等種種之前從未親自經歷過、中國特有的手續要求。登機後,每人還得到了一個中國製的N95口罩。在世界已經逐步恢復正常秩序的當下,拿著一個N95口罩,置身於一種人為的「如臨大敵」的緊張氣氛中,我怎麼也緊張不起來,倒是一直想笑。落座後,發現空勤人員都是穿著防護服。疫情第三年,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看到了傳說中的「大白」。

入境:漫長的等待

飛機降落北京後,真正令人緊張的一段才開始。

當時的入境隔離規定仍是7+3,也就是在隔離酒店住七天,再回家隔離三天。經過漫長的等待,我們的大巴車終於駛出機場區域時,我看到以往繁忙的首都機場周圍佈滿了鐵絲網、路障,彷彿置身於「生化危機」或是「侏羅紀公園」的電影場景裡,給人一種亦真亦幻的感覺。

在鳴笛的警車的護送(或押解)下,我們的大巴車一路飛馳,此時的天已經黑了,大巴車還是不見有進城的樣子,一直待在四環路的快車道上飛奔,我打開手機地圖,跟著手機衛星定位,思考著隔離地點的可能方位。最後大巴車停在了離市區很遠的一個隔離酒店門前。

停車後,大家依然只能等著。

北京機場周圍佈滿了鐵絲網、路障,彷彿置身於「生化危機」或是「侏羅紀公園」的電影場景。(作者提供)
北京機場周圍佈滿了鐵絲網、路障,彷彿置身於「生化危機」或是「侏羅紀公園」的電影場景。(作者提供)

「大白」把所有人的行李都仔細消毒了一番,此時已是晚上9點多了,又過了一會兒,幾個工作人員上來,給所有人發了一張通知單,上面有一個付款二維碼,先付錢的人可以先下車──經過了六小時的等待和焦慮折磨,「先下車」這三個字有著很大的吸引力。同車的一些台灣人沒有微信支付、支付寶,要求用現金或信用卡支付,結果被告知要繼續等著,最後再辦理他們的要求。

交過了錢,拿到自己的行李箱,一個「大白」帶著我進入到了溫泉酒店裡面。很顯然,溫泉酒店已經變成了專門的隔離酒店,樓道四周、四壁都被包上了塑膠布,地板上鋪著薄薄的一層木板,上面有一層酒精噴灑過的厚厚痕跡,彷彿走在白色的鹽鹼地上一樣。

大白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跟著。他們的話都很少,好像外面入境的人都是確診病患一樣,唯恐避之不及,只要我們一開口說話,就會有一個背著酒精噴頭的人對這說話的區域一直噴酒精。

但不管怎麼樣,經過快八小時的消磨和等待,我總算看到隔離的房間,懸著的一顆心也踏實下來。房間條件不錯,空間挺大,接下來的七天就在這裡盤算著日子,想想之後出去了要做什麼、吃什麼等等。 (相關報導: 一個普通中國學生的自述:在白紙以前,我們心裡都有一團煙 更多文章

北京日常:防疫成為儀式,封控引發對立

七天隔離後,我如願回到了和家人、朋友一樣的生活環境,也終於和故鄉這裡的日常生活有了疫情後的首次接觸。我這才恍然大悟,和隔離酒店相比,這是另一個世界。每隔幾天要做一次的核酸檢測原來是那麼的「溫柔」,和隔離酒店裡的緊張氣氛明顯不同,說是上喉嚨的採樣,其實只是在舌頭上象徵性地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