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烏地阿拉伯東部的石油產業心臟地帶14日遭到空襲，造成沙國原油產量驟減50%，不但國際油價被唱衰有機會上探每桶一百美元，美國與伊朗在中東開戰的可能性也急劇升高。雖然沙國的產油設施確定受損，不過美國政府除了一口咬定是伊朗所為，目前究竟提出了哪些有力證據？此外，無論是胡塞組織宣稱的無人機空襲，還是美國指控的伊朗發射巡弋飛彈攻擊，沙烏地阿拉伯是全球軍費僅次美國與中國的軍購大國，為何對這次攻擊毫無防禦能力？
沙烏地阿拉伯18日公布油田遇襲的敵機殘骸，還包括一枚沒有爆炸的巡弋飛彈。（美聯社）
Q.這是沙烏地阿拉伯第一次被無人機攻擊嗎？
胡塞組織雖然志在奪取葉門政權，由於沙烏地阿拉伯出兵力挺政府軍，胡塞組織跟沙國早就勢不兩立，而且這位葉門的老對手經常使用無人機與飛彈攻擊沙國的機場、海水淡化廠與原油設施。不過這次發生在14日的攻勢，卻首度造成沙國經濟重創的可觀戰果。
胡塞組織過去也經常使用無人機對沙烏地阿拉伯發動攻擊，圖為胡塞組織所展示的無人機。（美聯社）
一位國防工業的高層對英國《金融時報》表示，胡塞組織帶來的無人機威脅，讓沙國的國家石油公司（Aramco）、沙國軍方、港口與民航單位，都在歐美的軍火產業尋找對策。根據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的資料，沙烏地阿拉伯長年在全球軍費支出評比排行第三，僅次於積極發展軍事的美國與中國，去年的軍費更高達676億美元（約合新台幣2.09兆元）。
錢對沙烏地阿拉伯來說，當然不是問題。這名國防工業的高層說，沙國政府過去一年對無人機一直處於恐慌狀態，他們從上到下都是這種態度：如果你的東西可以辦得到（防禦無人機攻擊），現在就拿出來。由於胡塞組織15日宣稱，是他們出動10架無人機攻擊沙國油田，從這一點來看，沙烏地阿拉伯顯然捧著鈔票也沒找到好貨。一位沙國國防官員甚至表示，這次攻擊的重要性堪稱中東世界的911事件，徹底改變了這個區域的防禦面貌。
Q.無人機為何能穿越沙國空防？
沙烏地阿拉伯最主要防空系統，當數美製的愛國者飛彈。自從沙國2015年揮軍葉門、參與鄰國內戰以來，愛國者確實也為沙烏地擋下了多起飛彈攻勢。問題是愛國者是針對高空的飛彈攻勢所設計，當胡塞組織改以飛行高度較低、飛行速度較慢的無人機或巡弋飛彈發動攻擊後，愛國者的防禦效果確實大不如前。
俄國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16日在土耳其公開呼籲，這次受害的沙烏地阿拉伯應該改買俄國S-400，就可有效防禦任何威脅，惹得在場的伊朗總統魯哈尼（Hassan Rouhani）露齒而笑。但面對無人機的威脅，就算能用S-400防空系統攔截擊落，成本還是極度不符比例。《金融時報》稱，以色列過去就曾以愛國者飛彈擊落四軸無人機，但一枚愛國者將近400萬美元，一台無人機不過幾百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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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波灣國家的官員對《路透》表示，無人機對沙烏地阿拉伯的國防來說，確實是一大挑戰。因為無人機的飛行高度較低，雷達通常難以偵測，而且沙烏地與葉門之間的漫長國界，更讓沙烏地難以防範無人機會從何處入侵。正在與沙國洽談的英國Drone Defense公司表示，無人機防禦系統涉及多種感測技術，包括雷達、照相機、射頻掃描技術與其他電子設備，而且無人機也一直在進步，因此無人機防禦非常複雜、昂貴、而且時時需要更新。
其實中東各國都是無人機的用戶，包括伊拉克、敘利亞、黎巴嫩的戰場上都可以看到無人機的身影。英國《金融時報》說，伊拉克、沙烏地阿拉伯、拉伯聯合大公國從中國等地進口無人機，伊朗與土耳其則使用自己的產品。華府智庫中東研究所（Middle East Institute）的國防主任薩伯（Bilal Y Saab）認為，這種便宜高效的武器宣告中東進入無人機戰爭的新時代，想要有效防禦佔地廣闊的油田設施，幾乎不可能辦到。英國皇家聯合研究所（RUSI）的研究員瓦特林（Jack Watling）說，無人機在中東的殺傷力特別大，因為這些石油國家擁有大量集中的重要經濟資產。
Q.美國憑什麼說是伊朗幹的？
雖然胡塞組織在事件第二天跳出來承認攻擊沙國，但美國以情報評估與衛星照片為由，表示這一票是伊朗幹的（伊朗自然是完全否認）。川普政府表示，14日的襲擊不只有無人機，還有巡弋飛彈。至於所謂「（油田遇襲後的）衛星照片可以證明攻擊來自北方（的伊朗或伊拉克方向）」，《紐約時報》引述軍事分析師的看法，表示單從照片根本無法辨別這些事。
美國政府公布沙烏地石油設施遭攻擊後的衛星照，並稱這可以證明伊朗才是真正的發動攻擊者。（美聯社）
另一個更好的理由，則是胡塞組織沒有攻擊沙國核心地帶的能力。《紐約時報》分析，雖然胡塞組織經常使用無人機發動攻勢，但他們過去大多使用Samad-3。這種小型無人機造價低廉，被《紐時》評價為「緩慢且笨拙」，不太可能執行14日那樣穿越防空系統，在沙國油田核心進行精準打擊。
美國政府公布沙烏地石油設施遭攻擊後的衛星照，並稱這可以證明伊朗才是真正的發動攻擊者。（美聯社）
胡塞組織最近開始使用性能更好的Quds-1，對沙國南部的艾卜哈機場發動攻擊，這款無人機有時也被認為其實是一款巡弋飛彈。但是《紐時》認為，Quds-1的飛行距離不足以從葉門對遙遠的沙國油田發動攻擊，尤其要穿透空防、閃過高壓電線與通信塔，這遠遠超過胡塞組織的能耐。不過伊朗的革命衛隊倒是對無人機十分熟悉，一般認為他們在中東各地扶植的勢力（包括胡塞組織在內），也都在他們的訓練下以無人機攻擊敵軍。因此就算無人機不是從伊朗起飛，但胡塞組織背後本來就有革命衛隊的身影。
Q.除了衛星照，還有其他具體證據嗎？
目前美國公開的證據只有衛星照片。不過美方的調查人員先前對媒體透露，沙國已從被攻擊的地點取回飛彈與無人機的殘骸，其中甚至有一枚沒有爆炸的巡弋飛彈。據稱沙烏地阿拉伯方面已經成功修復飛彈的電路板，或許可以從中解析飛彈發射地點，沙烏地阿拉伯18日則正式公開了發起攻擊的無人機與巡弋飛彈殘骸，但這些是「一槍斃命」的關鍵證據嗎？
沙烏地阿拉伯18日公布油田遇襲的敵機殘骸，還包括一枚沒有爆炸的巡弋飛彈。（美聯社）
沙國國防部發言人馬利基（Turki al-Maliki）中校18日在首都利雅德召開記者會，宣布14日的油田遇襲是由18架無人機與7枚巡弋飛彈所執行，而且「毫無疑問是由伊朗所贊助」。不過沙國方面表示，目前仍未確定這些武器的確切發射地點，但從殘骸判定相關技術確實來自伊朗。沙烏地阿拉伯表示，這些證據都會跟聯合國與沙國盟友共享，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也派出一支專家團隊，前往沙國進行調查。
沙烏地阿拉伯18日公布油田遇襲的敵機殘骸，還包括一枚沒有爆炸的巡弋飛彈。（美聯社）
此外，不願具名的美方官員對媒體表示，美國情報機構在襲擊發生前幾個小時，在伊朗西南部的軍事基地發現類似發動攻擊的異常活動，並且推測這些飛彈與無人機在穿越伊拉克空域後，轉而進入沙烏地阿拉伯內陸發動攻擊，而不是直接穿越被美軍嚴密監視的波斯灣，也因為這樣這起攻擊才沒有被發現。沙國國防部發言人18日在記者會上也表示，沙國過去確實曾多次被來自葉門的無人機攻擊，但這次的襲擊事件若來自葉門，根本無法飛抵目標所在的庫來斯（Khurais）油田與艾卜蓋格（Abqaiq）煉油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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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美方的說詞除了伊朗不認帳，法國也表示無法被說服。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表示，應沙國王室之邀，他已派出專家前往中東參與調查。愛麗榭宮在沙國油田遇襲後，立刻發表聲明譴責這場攻擊，法國外交部長勒德里安（Jean-Yves Le Drian）則說，他不確定是否有任何證據能證明無人機「來自這一處或那一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