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快樂的權利:《人類大命運》選摘(2)

人類未來的第二大議題,可能是要找出幸福快樂的關鍵。(資料照)

人類未來的第二大議題,可能是要找出幸福快樂的關鍵。歷史上已有無數思想家、先知和一般大眾認為,所謂的「至善」與其說是擁有生命本身,還不如說是能夠幸福快樂。古希臘哲學家伊比鳩魯(Epicurus)就曾說:崇拜神祇是浪費時間,死後一切不復存在,而生命的唯一目的就是享樂。

古代大多數人並不接受享樂主義,但今天這已經成為我們的預設思想。由於對「來世」的概念有所懷疑,讓人已不只想追求長生不死,也想追求俗世人間的快樂。畢竟,哪有人想活在永恆的苦難裡?

對伊比鳩魯來說,追求快樂是件個人的事。但近代思想家則相反,認為這需要大家群策群力。如果沒有政府規劃、經濟資源投入和科學研究,個人追求快樂並不會有太大成效。如果你的國家遭到戰火肆虐、經濟陷入危機、健康照護求而不得,快樂就似乎是天方夜譚。十八世紀末,英國哲學家邊沁(JeremyBentham)主張,所謂至善就是「為最多人帶來最大的快樂」,並認為國家、市場和科學界唯一值得追尋的目標,就是提升全球的快樂—政治家應該追求和平、商人應該促進繁榮、學者應該研究大自然,但不是為了榮耀什麼國王、國家或神祇,而是為了讓你我都享有更快樂的生活。

在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雖然許多政府、企業和實驗室也曾號稱追尋著邊沁的理想,但實際上仍然專注於更直接和明確的目標。要評斷國家是否強大,看的是領土大小、人口增加、GDP(國內生產毛額)成長,而不是國民是否幸福快樂。像是德、法、日這些工業化國家,雖然打造了巨大的教育、健康和福利系統,但仍然是為了強化國家,而不是確保個人福祉。

常有人說「斷捨離」可以變快樂,但到底是為什麼呢?(圖/河村友歌@PAKUTASO)
政治家應該追求和平、商人應該促進繁榮、學者應該研究大自然,但不是為了榮耀什麼國王、國家或神祇,而是為了讓你我都享有更快樂的生活。(資料照,圖/河村友歌@PAKUTASO)

之所以成立學校,是為了培養溫順而有技能的國民,忠誠為國服務。到了十八歲去當兵,年輕人除了愛國、也得識字,才能讀懂將領的命令、制定明天的作戰計畫。他們也得懂數學,才能計算炮彈的軌跡,或是破解敵人的密碼。另外還得一定程度瞭解電子學、機械原理和醫藥,才能操作無線電、駕駛戰車、照顧受傷的同袍。等到這些人離開軍隊,則會期待他們成為辦事員、教師或工程師,撐起一個現代經濟體,而且繳出許多稅來。

衛生系統也是如此。在十九世紀末,法、德、日等國開始為大眾提供免費醫療服務,為嬰兒接種疫苗、為兒童提供營養均衡的飲食,也為青少年提供體育課程。另外還將腐臭的沼澤排乾、消滅蚊害,並建立中央汙水處理系統。目的同樣不是為了讓人民快樂,而是讓國家更強大。國家需要有強健的士兵和工人,需要有健康的婦女、才能生育更多的士兵和工人,也需要官僚人員能夠上午八點準時打卡上班、而不是病倒在家。

就連福利制度,一開始也是為了國家的利益,而不是個體的需求。德意志帝國的鐵血宰相俾斯麥(Otto von Bismarck)於十九世紀末,率先開辦國家養老金及社會安全福利,但他的主要目標是確保國民忠誠,而不是增加國民福祉。你在十八歲為國家打仗、在四十歲願意納稅,是因為希望到七十歲的時候,能獲得國家的照顧。 (相關報導: 當「死亡」將走向末日:《人類大命運》選摘(1) 更多文章

1776年,除了生命權和自由權以外,美國的開國元勳也把「追求幸福的權利」列為人人不可剝奪的權利。但請注意,〈美國獨立宣言〉保障的是追求幸福的權利,而不是享有幸福的權利。事實上,傑佛遜(Thomas Jefferson)並未要求國家對國民的幸福負起責任,而是要限縮國家的權力。當時是希望讓人民能夠保有私人選擇的權利,不用受到國家監督。如果我覺得自己和約翰結婚、比和瑪麗結婚快樂,住在舊金山比住在鹽湖城幸福,當酒保比當酪農開心,那我就有權利去追求這些幸福,就算我做了錯誤的決定,國家也不該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