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的未來前途未卜,但是這場戰爭三年打下來,至少在一開始的時候,我們不難發現中國大陸的官方輿論是一面倒的支持俄羅斯。不過讓人感到驚奇之處,是在美國與俄羅斯一起否決聯合國大會力挺烏克蘭決議的同時,反而是中共投下了棄權票。儘管沒有明確挺烏克蘭,但是在情況看似對俄羅斯有利的這一刻,北京方面也表達了不願意替莫斯科侵略行為背書的立場。
儘管中共運用網路動員煽動大陸民間支持俄羅斯與反對烏克蘭的情緒,但是筆者要在這裡發問,那就是到底中共當局,或者包括國民黨在內的中華民族主義者喜歡不喜歡俄羅斯?如果從兩蔣時代的國民黨當局推行「反共抗俄」教育這點來看,顯然中國國民黨傳統上不喜歡蘇聯,也不喜歡蘇聯之前的俄羅斯帝國。
為何這樣說?因為蔣中正是用《蘇俄在中國》而不是《蘇聯在中國》為自己戰後在台灣的著名反共作品命名,意即俄羅斯無論是否共產黨都是中華民國的心腹大患。事實上《蘇俄在中國》裡的反俄情緒不只蔣中正有,袁世凱、張作霖、汪精衛甚至於毛澤東都有。要說過去真正能讓不同黨派的中國人放下意識形態共同仇恨的外國,大概也只有俄羅斯。
儘管在尼克森訪問大陸到卡特宣佈與中共建交之際,台灣內部也有主張聯合蘇聯反抗中共及美國的聲音,但蔣經國最終還是拍板定案決定繼續追隨美國。於是就形成了大陸與台灣雖然彼此對立,卻一同站在美國陣營抵制蘇聯的情況。顯見經歷過珍寶島戰役之後,從毛澤東到鄧小平等中共元老都認知到了俄羅斯大斯拉夫主義乃中華民族頭號威脅的現實。
在虎門銷毀鴉片的林則徐,雖然是以抗擊英國的姿態為國人所熟悉,但是他仍強調「終為中國患者,其俄羅斯乎」。此種思維影響了後來的汪精衛、蔣中正與毛澤東。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包括中共在內的中國統治精英都不可能喜歡俄羅斯,這點可以從他們幾乎無人置產於俄羅斯或者將自己的小孩送往俄羅斯看出來。
聯手對抗美國
既然如此,為什麼中共要在俄羅斯侵略烏克蘭後為俄羅斯的行為大唱讚歌?甚至就連許多台灣的國民黨支持者,對於被侵略的烏克蘭也展示不了絲毫的同情,而且還在言語上落井下石呢?難道是因為共產黨的統治精英與國民黨支持者忘記了從帝俄到蘇聯對中國的侵略?忘記了外東北、海參崴、唐努烏梁海以及外蒙古等失土?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事實上無論是共產黨還是國民黨的支持者,他們都深知俄羅斯在歷史上對中國侵略的程度遠超過日本,知道俄羅斯統治的前中國領土上的中國人都被屠殺殆盡,反倒是英國統治的香港、葡萄牙統治的澳門以及日本統治的台灣還是以原來的漢人為主。他們當然更加知道美國在歷史上沒有侵略過中國,也知道美國生活以及讀書環境遠比俄羅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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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兩岸中國人選擇把財產跟小孩送到洛杉磯而不是聖彼得堡,已經是公認的事實。那麼是什麼原因導致相當數量的兩岸中國人選擇支持俄羅斯?答案其實也不難猜,就是現實主義上阻礙「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國家其實也只剩下美國。冷戰後國力大幅下降,全國國民生產毛額只能跟廣東省相提並論的俄羅斯已經不足以威脅中共。
同時俄羅斯與中共都是西方定義下的極權國家,同時遭受美國領導下的北約以及日韓、新加坡包圍。假若俄羅斯在西方的抵制下失敗,中共無疑將單方面承受來自整個自由世界的圍堵,因此現實上需要與俄羅斯「抱團」。至少在美國這個威脅解除以前,或者俄羅斯的實力超過美國以前,絕對不能夠讓普京領導的俄羅斯垮台。
考量到現在有實力統一兩岸,帶領中華民族「復興」的只有中共政權,所以台灣部份的深藍人士同樣從「聯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的角度出發,選擇支持俄羅斯。過去中國人大多數選擇支持美國,是因為美國願意幫助當時上為弱國的中華民國抵抗列強,如今中華人民共和國已經成為了美國針對地其中一個列強,會與俄羅斯這另外一個列強產生唇亡齒寒的心情是相當自然的。
趁機削弱俄羅斯
不過列強之間只有利益算計,沒有真實的友誼可言,二戰時的德國與日本之間是如此,現在的中共跟俄羅斯也是如此。中共領導人並沒有笨到希望看到俄羅斯重新成為強國,畢竟中國與俄羅斯之間有全世界第六長的國界,且多數中國人並沒有忘記貝帝俄還有蘇聯搶去的失土,所以北京對俄羅斯的支持並不意味著中共希望俄羅斯再站起來。
事實上正如川普總統所言,對烏克蘭的侵略讓烏克蘭以及俄羅斯同時遭遇慘重損失。俄羅斯的國力遭到大幅削弱,中共嘴巴上要俄羅斯「千萬不要停下來」,私底下又何嘗不是希望西方與俄羅斯相互消耗。中共一方面購買俄羅斯的石油,又出售大疆無人機給烏克蘭在戰場上炸射俄軍,實際上已經是這場戰爭中幕後的大贏家。
過去在全球戰機市場一度與美國分庭抗禮的俄羅斯,聲望已經因為這場戰爭而重挫,馬來西亞與印尼更是將原本購買的蘇愷戰機退貨,寧願改買瑞典或者南韓貨都是很好的例子。藉由讓俄羅斯在烏克蘭戰場上消耗其軍事以及政治影響力,中共取而代之成為了世界上第二大的軍事強國,而且還將在俄羅斯瓦解後成為全球反西方國家的共主。
所以中共或者台灣深藍人士對俄羅斯的支持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其實是一種「捧殺」,等到美國這個共同威脅解除後,還是要跟俄羅斯人「討回來」的。事實上在經歷過三年與烏克蘭的戰鬥後,俄羅斯就算最後取得勝利也是慘勝,整體國力已經沒有任何辦法與歐盟、中共還有美國競爭,幾乎是無可避免將走向衰亡。
更何況普京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繼承人,過去24年來他是靠鐵腕統治將本來並不統一的寡頭跟軍頭團結在一起,哪怕是發動侵略戰爭的這三年時間都發生過瓦格納造反事件。所以只要等普京一死,而且他也遲早會死,俄羅斯就難以避免如同失去了強人狄托後的南斯拉夫那樣走上解體之路,也只能怪普京自己短視了。
中共稍稍改變立場
另外值得注意的一點是中共與烏克蘭本身並無仇恨,之所以製造支持俄羅斯的輿論完全是為了反對過去在背後力挺烏克蘭的美國。而等到美國不再願意力挺烏克蘭後,中共的態度已經稍稍改變,在聯合國大會裡對譴責俄羅斯的表決投棄權票而非不是贊成票就是一個最佳案例。要知道這次投票,就連美國跟以色列都是跟俄羅斯一起投否決票的。
事實上烏克蘭不只與中共無仇恨,還在蘇聯解體之際向中共出售了許多關鍵武器,其中包括了人民海軍的第一艘航空母艦遼寧號。過去當美國試圖同時對蘇聯與中共採取圍堵政策時,包括英國在內的多數國家則是希望能瓦解中共和蘇聯的同盟。後來尼克森以後的美國總統,也是聽取了歐洲盟國的建議做出聯合中共圍堵蘇聯的選擇。
而在美國放手不管的當下,歐洲國家雖然團結支持烏克蘭,但想要依靠本身的力量擊敗俄羅斯還是有諸多困難之處。在這樣的情況下,歐洲國家肯定將試圖爭取瓦解俄羅斯與中共之間不穩定的同盟,甚至於重新採納聯共制俄政策。當然歐洲對過去三年來支持俄羅斯的中共有所懷疑,中共也無法在價值上與走自由主義的歐洲走到一起,雙方要正式結盟還是非常困難。
但是這並不代表在美國退回孤立主義的情況下,北京不會採取一些小動作給俄羅斯穿小鞋。畢竟俄羅斯公然瓜分併吞外國領土,與長期堅持國家領土主權完整的中共存在著價值觀上的衝突。而且從19世紀以來,帝俄就是歐洲國家與中國共同的心腹大患,這種對惡鄰就在旁邊的恐懼感是有著太平洋和大西洋隔離的美國所無法體會的。
歐盟與中共在策略上向烏克蘭提供支持,給俄羅斯施加困難是未來完全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中共要的不只是在南方國家或者東亞稱霸,長期下來更是有取代俄羅斯與美國成為全球霸權的企圖,自然有與歐盟國家交好的必要性。當然從中共的角度而言,在自己達到成為全球第一強權的目標以前,歐盟或者俄羅斯也好,也都只會是他們利用來對付美國的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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