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公之述懷,溫柔其表、沉靜其質。殆其心知滄桑靡常、人心惟危,然不常之變終不能奪不變之常。故而不怨天、不尤人,無咎無悔。桑園之為桑園,原為吞江臨流、揚帆巨海而設;但問耕耘、不問收穫,縱曰得仁、不外初衷。九州板蕩、洪流潰決,私智小術烏足為恃?巧偽之徒避居高原,閉關自雄,一若智不可及;實則不過延誤數十年,坐待洪峰叩門而已。昔者憚於偕信友、守正統、著先鞭、循浩蕩主流、據形勝之地;今則唯有召游寇、取偏鋒、步後塵、逆流搶灘、行險僥倖、求殘破之局而已。往者雖已矣,來者尚可追;祛諉過之文、絕飾非之智,乃有《民國紀事本末》。所謂紀事本末者,洗盡深文周納、僅存時序紀事也。是為序,並賦詩一首,和陶公而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