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識拜占庭是在長島北岸一片明媚的鹽鹼灘。當時,我挨著最喜愛的一棵樹,展讀一本《後期羅馬帝國》,準備好重溫熟悉的敘事:文明世界如何下墜至黑暗時代(DarkAges)的混亂和野蠻。但迎面而來的,卻是些栩栩如生的皇帝與殺氣騰騰之具有豐富蠻族色彩的畫像,他們是在羅馬帝國被認為死去已久後,繼續自稱羅馬皇帝的男女。這些畫面既熟悉又陌生:原來,一個羅馬帝國以某種方式存續到了黑暗時代,繼續高舉古典文明的火把。有時,它面對的問題彷彿自今日的報紙頭條迸出:一個有著希臘──羅馬根源的基督教社會如何應付移民大量湧入的問題;教會與國家關係的問題;備受好戰伊斯蘭教威脅的問題。這個帝國的窮人稅賦過重而富人總有辦法逃稅,以及其臃腫的官僚體系是如何為籌措國家用度又不致弄得人人破產而傷透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