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闇暗幽瞑的大房間,入夜後,坐在落地窗旁黑色靠背椅的老婦人心情,享受黑暗的溫暖多過白天光亮灑照的太陽。她的身分,隱藏躲避要比目標顯著來得容易容身,更可閃避攻擊。房間電視是永遠開著,因為重聽,音量不小,但也無礙,房門永遠關著,隔了一條轉折的長廊,一個大客廳,聲線不會傳出去,放在衣物內的樟腦氣味也不會滲透出去。一個老婦人留在老世界的回憶,混淆著過去悲喜劇的因果真相,幸福與不幸,是命,不是命,總分不清。目光呆板看著螢幕聲色光影,人物燈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這是一個混亂世界,誰對誰錯,有理沒理,無法去理解梳理,只好等待,等待命運帶入下一步,是什麼?也不知是什麼?預設什麼?預防什麼?時過境遷,人隨境轉,已經不是日軍共軍兵臨城下收拾細軟夤夜走難的世紀了。現在敵人是年齡的衰老,力不從心的身體,無處容身的困惑,無人傾訴的苦楚。鬥爭不是明刀明槍,而是暗箭冷弦,酷漠無情,虛親偽情,生活現實,年老體弱,處處捉襟見肘,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