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事務》9日刊出我國外交部長吳釗燮的文章〈透過保衛烏克蘭來保衛台灣:相互交織的民主國家命運〉(Defending Taiwan By Defending Ukraine: The Interconnected Fates of the World’s Democracies)。吳釗燮指出,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是一記警鐘,提醒世人「超越後冷戰時代的願景」,此其時矣。因為莫斯科和北京本應成為「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負責任的利益相關者,但現實卻是這個世界飽受威權侵略困擾。中國與俄羅斯藉著彼此的「無上限夥伴關係」,更支持了彼此的鎮壓和擴張主義。
吳釗燮在《外交事務》指出,這仍然是一個經濟與社會相互關聯的全球化世界,每個國家的安全都與其他國家密切相關。對於民主國家來說尤其如此,而民主國家的聯盟和夥伴關係,則受到意圖分裂民主世界的獨裁國家攻擊。有些人認為,當國際社會支持烏克蘭免受俄羅斯侵略,就會消耗對抗中國侵略的注意力和資源,因此支持烏克蘭將使台灣(或者其他民主國家)變得更加脆弱。但吳釗燮並不同意這個論點,因為這種想法低估了民主國家地緣戰略利益的關聯程度。
尤其當中國日益支持俄羅斯,北京對於重塑歐洲地緣政治格局顯然也有強烈興趣。當中俄關係如此密切,民主國家之間的協調行動也更加必要。吳釗燮認為,以美國為首的民主國家必須維持對烏克蘭的援助,這不僅僅是為了恢復歐洲大陸的原來樣貌,更是因為透過幫助烏克蘭,民主國家可以增強對抗中俄聯盟的相對實力。正是出於這個原因,台灣歡迎美國國會繼續美國給予烏克蘭軍事支持。吳釗燮表示,這種捍衛民主的堅定決心沒有減損對台灣的防禦,反而是對於北京的關鍵威懾。
2024年4月27日,烏克蘭的消防隊員在伊凡諾-法蘭科夫斯克州遭到俄軍夜襲後努力撲滅大火。(美聯社)
2024年4月26日,烏克蘭基輔郊區因為可能遭到俄軍襲擊,一間兒童醫院僅及撤離病患。(美聯社)
吳釗燮引用彭博經濟研究的數字,強調中國入侵台灣將對全球經濟造成10兆美元的損失,這相當於全球GDP的10%左右,無論烏克蘭戰爭、新冠疫情或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都將相形見絀。即便只是封鎖台灣,也會對全球經濟造成約5兆美元的損失。正如保護烏克蘭的民主具有全球影響力一樣,保衛台灣也具有全球影響力—原因很簡單:超過90%的先進晶片都是產自台灣,全球大約半數貨櫃都經過台灣海峽,台灣是全球供應鏈中不可或缺、也不可取代的一環。
吳釗燮表示,中國駐聯合國代表團厚顏無恥地代表台灣對今年4月的花蓮強震發言,感謝世界各國對台灣伸出援手。當中國試圖透過軍事脅迫、外交孤立和資訊戰在台灣社會製造恐懼時,台灣的民眾也會積極作出回應。像是台灣有許多加強民防和反擊中國假訊息的草根組織,就是台灣民主和韌性的最好象徵。在應對中國提出的安全挑戰方面,台灣的國防預算增加了14%,達到190億美元,佔台灣GDP的2.5%;台灣也重點發展不對稱戰力、實施民防改革和加速本土國防工業,義務役的役期也從四個月延長至一年。
吳釗燮強調,台灣只有堅定自衛,才能獲得志同道合國家的大力支持,這也是台灣從烏克蘭戰爭學到最重要的一課。因為當烏克蘭願意為民主而戰,世界其他國家也願意提供協助。在新任總統賴清德的領導下,台灣保衛自己的決心只會變得更加堅定。
2023年10月,中國研究船「實驗6號」停泊在斯里蘭卡的港口。(美聯社)
吳釗燮說,中國已透過多種方式改變印太現狀,包括南海軍事化;根據「珍珠鏈」戰略,在孟加拉、緬甸、巴基斯坦和斯里蘭卡等地建造軍港;去年還與索所羅門群島簽署安全條約、並與其他太平洋島國簽署類似協議。他認為中國的戰略基於兩個假設:一、中國必須降低武力併吞台灣的潛在成本,讓美國更難部署保衛台灣的軍力;第二,控制台灣將有助於北京將武力投射到第一島鏈之外,對國際航道造成威脅、並且削弱美國盟友的安全。
吳釗燮在文中強調,民主國家必須拿出前所未有的決心來對抗中國。無論是澳洲、日本和美國之間的三邊安全關係,或者澳洲、英國和美國之間的AUKUS夥伴關係,都為區域安全提供了穩定的支柱;日本、菲律賓和美國之間新興夥伴關係,也將扮演重要角色;日本、韓國和美國之間升級的安全合作,更將確保東北亞的穩定——這些安全聯盟都與台海的和平密切相關,也是有利於印太地緣戰略環境的最強保障。
2023年4月21日,菲律賓海岸警衛隊將一艘疑似海上民兵的中國漁船驅離。(美聯社)
20240503-行政院政務委員鄧振中(右)、行政院經貿談判辦公室副總談判代表楊珍妮(左)3 日出席「台美21世紀貿易倡議實體談判會議後說明記者會」。(柯承惠攝)
吳釗燮說,只有將台海問題其視為國際問題,才能維護台海的和平與穩定。雖然中國領導人總是強調台灣的未來需要由「中國人」自己解決,但北京越是大力推動這種虛假敘述,就越能證明台灣走在正確的軌道上。吳釗燮也建議國際社會採取更多措施來阻止中國侵略,積極地應對以下三個領域的問題:
第一、中國的灰色地帶脅迫、虛假訊息的宣傳、干擾民主選舉的陰謀以及經常飛越台灣海峽中線等軍事挑釁。這些行動的威脅不亞於實際的封鎖或入侵。如果不能妥善因應,將對台灣的士氣造成災難性影響。除了提供台灣政治和道德層面的支持,其他民主國家也應該對北京表明「挑釁是有後果的」。
第二、絕不能讓中國決定台灣與世界的經濟關係,加強與台灣的經濟夥伴關係也有助於其他民主國家打造本國具有韌性的供應鏈。台美目前正在談判《台美21世紀貿易倡議》第二階段,這將有助於台灣中小企業融入全球貿易體系。該協議完成後,台灣也希望與歐盟簽署經濟夥伴關係協議、加入「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CPTPP)。這些協議將加強台灣與合作夥伴的經濟關係,也向北京表明,民主國家正在對台灣的未來進行長期投資。
第三、台灣敦促民主國家一同反對中國歪曲聯合國大會第2758號決議,該決議於1971年通過,將中國在聯合國的席位交給北京政府,但中國卻將「台灣只是中國一省」的錯誤觀念寫進國際法。吳釗燮也呼籲更多國家在台灣海峽行使航行自由權,對抗北京拒絕承認台灣海峽為國際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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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釗燮最後表示,台灣是國際社會負責任的一員,「維持兩岸現狀」的立場不會改變。民主國家支持烏克蘭在俄羅斯的侵略下為生存而戰,這正是台灣所需要的決心和道德上的清醒。「我們不能讓本世紀見證專制者可以消滅正義和自由的世界秩序誕生,未來幾年,台灣的命運將與烏克蘭的命運一樣,成為世界民主國家絕不能失敗的關鍵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