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一位女性朋友正在台灣旅遊。她在逛街時偶遇馬英九掃街拜票。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馬英九真人,為了得到第二次握手的機會,她在握手後奮力向前跑了近百米,然後再次站在馬路邊等待下一次握手。回到大陸後,她十分激動地告訴我,馬英九是多麼的紳士,甚至在回答媒體提問時,也表現得十分得體,英語棒極了。據媒體報導,小馬哥每次在宴會上吃相不雅或者忘記鞠躬時,都會遭到媳婦周美青狠瞪,這也被一些女生視為「好男人」的標誌。
與己無關,喜歡是一件很輕省的事情。因為國民黨在台灣地方縣市選舉中慘敗,這位許多人心中的政治偶像宣佈辭去國民黨黨主席,人們都說他的政治生命到此為止。整個台灣,不分藍綠,打開電視時,幾乎人人都在批評他,也包括他的多位好友——他曾一手發掘並重點培養的立委吳育昇都在通過大陸一家門戶網站訴苦,說自己是最挺馬英九的人,當有一天他站出來分析馬英九的問題,那一定是他執政出了問題。
批評馬英九已成為顯學,不罵的就不時髦,就像當年罵阿扁一樣。當然,這一定律在海峽對岸並不適用——如果在大陸微博等社交媒體逛一圈的話,會發現小馬哥依然人氣爆棚,各種偽造的語錄很受歡迎,以供七字黨「釣魚」和網友表達對有關部門不滿時可以提供一些談資。在大陸與台灣關係正常化後,台灣新聞很難登上環球時報頭版並且讓無數憤青揚言要跨海活捉林志玲的今天,「馬英九」這個詞彙仍然是流量保證。
第一次知道馬英九是在台灣電視上,彼時,馬英九剛當選台北市市長。在那個台灣人民的各項生活和事業都迎來解除戒嚴體制後的春天的年代裡,靠選舉獲得上崗機會的政治明星也在享受著各種光環,人民稱馬英九為台北市民心中的「小太陽」。清晨,馬英九在公園裡奔跑,一路上和市民互動,那張沒有皺紋的臉和微笑時露出的潔白牙齒,很容易讓人想到那句最近屢被新華社等媒體提及的文章標題——「陽光打在你的臉上」。
這位深受建豐同志(蔣經國)喜歡,生長在戒嚴時期的國民黨官二代雖然在從政的後半段經歷過民意的檢驗,但其思維模式和成長經歷充滿了戒嚴時期的烙印,十分正統。馬英九在其台北市市長任期內,曾上過《康熙來了》,除了接受小S花痴的提問外,馬英九還在現場彈吉他,哼唱在美國留學期間學的鄉村音樂,訴說自己是如何喜歡貓王。他回憶大學時和俄國留學生喝酒,就會想到黑龍江以東、烏蘇里江等丟失的領土。
「忠黨愛國」這一詞彙已經深深地在馬英九這樣的根正苗藍的國民黨人身上打下烙印,這批蔣經國時期發跡的「政務官」身上多少都有些「蔣經國」印記。我訪問過吳伯雄、江丙坤,談及國民黨時,他們眼神裡總是充滿自豪感。比如江丙坤在談及他獲得中山獎學金赴日本留學時,坦承他的價值觀就是「忠黨愛國」。在他們身上彙集了早期台灣政治人物發跡的諸多要素:從地方首長到「部會首長」再到黨務高層,政治歷練十分完整。但到了政治生涯晚期,參與台灣民主轉型,但又因自身侷限與「果實」失之交臂,最後因有功於兩岸關係緩和,在大陸獲得人生最後的慰藉。
和上述國民黨大佬相比,年齡更小的馬英九等是台灣民主轉型的最大的受益者,因為他們終究收穫到果實。在戒嚴時期,他們雖然身在體制內,但畢竟還沒有像連戰等人一樣位居高位,解禁後又深度參與了早年國民黨發起的政治改革。而且,因為接受過西方名校教育,加上台灣和韓國等亞洲前獨裁地區政權屬於冷戰時期的產物,兩蔣也曾自詡其統治地區為「自由中國」,他們整個價值觀又趨近於歐美保守派,這讓他們在黨內顯得十分開明。因此馬英九身上的包袱比吳伯雄、連戰等人小很多,到了台灣實現政黨輪替常態化的年代,他們已經沒有「體制內」的原罪,只有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