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坤良專欄:黑色颱風假

颱風來襲時,颱風假成為都會颱風新聞的焦點、市縣首長必修的颱風政治學。圖為1997年溫妮颱風。(取自NASA網站)

颱風季節出現在電視上的衛星雲圖五彩繽紛、千變萬化,颱風不斷露出猙獰的面目,有時只是虛張聲勢,有時卻要把人活剝生吞。現代人住在鋼筋結構的房子裡觀看颱風,閑情萬種,許多人擔心旅遊計畫泡湯,上班族、學生關心有沒有放假?颱風假成為都會颱風新聞的焦點、市縣首長必修的颱風政治學。只有農漁民以及山區、邊坡的貧困人家,才會跟古早人一樣,真實感受颱風的威力,害怕它可能帶來的災禍。

如果颱風直撲台灣,罪證確鑿,地方首長可明快宣布停班停課,隔天的風雨印證了他們的英明。比較傷腦筋的是,颱風行經離台灣不遠的海面,暴風圈微微掠過島嶼邊緣,雖然官訂的放假標準有一定的量化與SOP,颱風要來不來,是否放假,常令市縣長舉棋不定,往往挨到晚間十點,才敢做出決定,這項決定是否如台北市長柯P說的「感覺毛毛的」,不得而知,放不放假像押寶、也像博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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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假放或不放,是否如台北市長柯P說的「感覺毛毛的」,不得而知,而放不放假像押寶、也像博杯。(余志偉攝)

前一晚沒宣布放假,隔天風雨交加,準被砲轟得體無完膚,如果放了颱風假,卻又風和日麗,首長同樣挨罵,但兩害相權取其輕,與其颱風天沒放假,風強雨大造成學生、上班族的怨懟,寧可錯放一天,就算也無風雨也無情,亦無傷大雅,許多人平白賺了一天,還會感謝地方首長英明呢!在我的經驗中,台北市、新北市(台北縣)在颱風前夕說要晚上七點或十點宣布第二天是否上班上課,最後的答案必是放假,多年來屢試不爽。

七月是颱風主要季節,亦為重要考試季節,考期也可能受颱風影響。今年高普考原訂七月十日起一連五天在台北等十三個考區同時舉行,因昌鴻颱風來襲,考選部宣布順延一天,引起各界關注。高普考是民眾進入公家機關的重要途徑,每年吸引大批考生,錄取率奇低無比,大學聯考、指考的重要性與高普考無分軒輊。考試因颱風而延期,對考生是利是弊,大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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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是颱風主要季節,亦為重要考試季節,考期也可能受颱風影響。(余志偉攝)

今年高普考順延也讓人聯想大學入學考試是否也曾延期?答案十分模糊。二○○四年的大學指考正逢敏督利颱風侵台,東部兩百多名考生無法應考,最後允許補考,以外加名額方式錄取。當時大考中心曾指出,從一九五四年大學聯考(大專聯考)開辦到二○○二年改為大學指考,從未延期。有位高中校長回憶參加一九六八年大學聯考時,七月二日第二天考試因颱風而停考。這位校長點出了問題,但把時間記錯了,不是一九六八年七月二日,而是一九六七年七月十一日,這一年我高中畢業,參加大專聯考,一輩子也只考這麼一次大專聯招。

一九六七年聯考前一天(七月九日)已有葛萊拉颱風逼近台灣的新聞,七月十日第一天考完,颱風威力增強,預定深夜在台灣東北部登陸,大專聯招會傍晚宣布原訂七月十一日的聯考延後一天。這一延期,給了我更多臨時抱佛腳的機會,而且這一年占國文科百分之四十的作文,題目是:「遷善改過說」,感覺似乎是專為我這類浪蕩考生而出的,寫「遷善改過說」有如在寫悔過書,所以這一年聯考的時間記得特別清楚,絕不會有錯。 (相關報導: 邱坤良專欄:空間的青春追憶─中興百貨公司 更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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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葛萊拉颱風襲台,造成聯考延後1天。(取自中央氣象局氣象科技研究中心網站)

我高中唸的是普通中學,同學大多以考大學為目標。我不愛上課,成天在校內外晃來晃去,高三那年同學都在為聯考作最後的衝刺,有的在學校附近租屋苦讀,課後還到補習班進補,我仍舊每天好整以暇,到學校時朝會早已結束,第一節上課也快上完了,雖然已經遲到,仍先到公園內的宜蘭縣立圖書館借閱館藏的每一部章回小說。高三下學期我依舊有恃無恐,因為已找到「工作」──當一個海面做家庭的行船人。台北的表姊夫熱心「推薦」我參加乙級船員養成班,父親還請他代繳三千元的報名費與材料費。他是商船船員出身,聽他講起行船人的生活浪漫刺激,我更加嚮往海洋,期待二個月(320小時)後結訓,就可以跑船了。雖然如此,當同學慎重寫報名表、填志願時,我也漫不經心地填了報名表,寫了幾個大學的歷史系,心想這是填好玩的,當做陪同學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