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將軍事目標集中到頓巴斯之後,孤城馬里烏波爾的命運成為烏克蘭戰爭最值得關注的焦點。馬里烏波爾的大部分市區均已淪陷,僅有一小支部隊退守亞速鋼鐵廠拒降。俄軍19日再度要求守軍放下武器,並稱將在當地時間20日14時起「重新開放人道走廊、並且保證投降者的生命安全」。不過守軍指揮官佛勒納少校19日在傳給《華盛頓郵報》的影片中強調:「俄羅斯人不可信,我們絕對不會投降。」
烏克蘭總統哲連斯基18日晚間表示,俄羅斯針對烏克蘭東部的大規模攻勢已經開始,強調烏克蘭將會奮戰到底、寸土不讓。俄羅斯外交部長拉夫羅夫(Sergei Lavrov)19日也公開表示「在烏克蘭的特別軍事行動已經進入新階段」,不過他說莫斯科並不打算推翻基輔政權,俄國官媒則說俄羅斯、頓內次克、盧甘斯克的部隊正在將基輔的軍隊逐出頓巴斯。
除了開始大規模轟炸頓巴斯前線,俄羅斯宣稱有極端分子將平民百姓當成「人盾」的馬里烏波爾(Mariupol)也被縮小包圍圈。俄方官媒宣稱,一小批烏克蘭的種族主義武裝(亞速營)與外國僱傭兵躲進亞速鋼鐵廠(Azovstal steel plant)頑抗。除了街頭的零星巷戰之外,亞速鋼鐵廠也成了烏克蘭守軍的最後據點。根據美國智庫「戰爭研究所」(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War)的最新情報,俄軍嘗試從北邊攻入亞速鋼鐵廠,但截至19日為止沒有任何重大進展,守軍依舊在場內堅守陣地。
面對久攻不落的馬里烏波爾,烏克蘭國防部國防控制中心主任米采津夫(Mikhail Mizintsev)大將19日表示,俄軍願意秉持人道原則,再次接受敵軍投降—只要他們停止敵對行動、放下武器,就會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不過《華盛頓郵報》19日遠距採訪了在馬里烏波爾退守鋼鐵的烏克蘭指揮官—第36獨立陸戰旅(36th Separate Marine Brigade)的沃利納(Serhiy Volyna)少校,他說數量遠遠超過守軍的俄羅斯人持續用火砲轟炸廠區,但他們絕對不會投降。
《華盛頓郵報》將亞速鋼鐵廠稱為「烏克蘭在馬里烏波爾的最後一個據點」,而且持續遭到俄軍攻擊與包圍。沃利納對《華盛頓郵報》說,他的士兵將持續跟俄軍作戰、完成他們的軍事任務。這位馬里烏波爾孤軍的指揮官說,他絕不會重蹈覆轍,相信俄羅斯人的所謂保證,到頭來卻又食言開火。沃利納強調「沒有人相信俄羅斯人,我們也絕不會投降」。不過沃利納也呼籲美國總統拜登與各國領導人,協助撤離馬里烏波爾的軍民到第三國、確保他們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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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利納也對《華郵》透露亞速鋼鐵廠裡目前的情況,他說廠內光是傷員就有500人左右,而且還包括婦女與兒童在內的一般市民。他說亞速鋼鐵廠雖然有地下室與隧道可供躲藏,不過該處缺乏醫療物資,傷員也缺乏應有的照料。不過沃利納拒絕透露廠內守軍的真實人數,但「亞速營」(Azov Battalion)成員確實也在亞速鋼鐵廠的行列中。不過馬里烏波爾市議會透露,至少有1千位平民也躲進了亞速鋼鐵廠。沃利納說,俄軍使用空襲、艦砲與砲兵24小時不斷攻擊,並且試圖以戰車及裝甲車作為掩護發動突襲,試圖突破守軍防線。
2022年4月19日,大部分市區已經遭到俄軍佔領的馬里烏波爾。(美聯社)
沃利納形容馬里烏波爾「已從地球表面被抹去」,許多人都躺在被炸毀的建築物底下,到處都樹立起十字架與墳墓。由於外援早已斷絕,士兵和平民只能節約度日、並且在潮濕的地下室裡相互倚靠,「這裡發生的事情已超出了人類的理解能力」。沃利納用「悲慘」與「危急」形容守軍的處境,他雖然強調士兵們冷靜應戰、士氣高昂,但他在專訪中也呼籲拜登拯救這些「落入陷阱者」,無論是透過軍事行動或者政治協議,盡可能保證烏克蘭的軍民能夠離開,並且將拜登稱為「少數能在短時間內真正解決此一困境的人」。沃利納還說,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發聲,因爲守軍的時間已所剩無多,「或許是幾天,或許只有幾個小時」。
其實俄軍幾天前也曾對馬里烏波爾守軍下達最後通牒,要求在當地時間17日下午1時之前投降。俄軍當時的說法是,「只要放下武器,撤離城區,我們願意放你們一條生路」,不過當時遭到烏國守軍嚴詞拒絕。位於亞速海(Sea of Azov)北岸的馬里烏波爾,雖然打從一開戰就遭到砲火猛烈襲擊,平民死傷慘重、甚至遭到俄軍團團包圍,但這個烏國東南部主要港市至今仍未陷落,也牽制了大批集結頓巴斯南線的俄軍。對烏克蘭而言,失去馬里烏波爾等於失去亞速海,通往海上的經濟命脈只剩目前同樣遭到圍攻的「黑海明珠」奧德薩(Odesa)。
2022年4月18日,在馬里烏波爾近郊準備增援作戰的俄羅斯裝甲部隊。(美聯社)
《華盛頓郵報》指出,俄軍在「第一階段行動」損兵折將、最終也未能拿下基輔。宣告「第一階段」順利完成後,黑海艦隊旗艦「莫斯科號」(Moskva)又在奧德薩外海遭到「海王星」反艦飛彈擊沉,莫斯科非常需要一場大勝提振士氣。而且拿下馬里烏波爾之後,俄軍就打通了頓巴斯與克里米亞之間的陸上走廊,更可以轉移兵力繼續攻略西邊的奧德薩與北邊的頓巴斯。不過俄軍的馬里烏波爾攻略戰進行了一個多月,卻始終無法殲滅或逼降守軍。烏軍的最後據點亞速鋼鐵廠,已成為馬里烏波爾的最後希望。
《華盛頓郵報》稱,亞速鋼鐵廠在蘇聯時期是歐洲最大的鋼鐵廠之一,整座廠區依海而建、佔地約有4平方英里(約合10平方公里)。在烏克蘭戰爭爆發前,亞速鋼鐵廠是馬里烏波爾重要的經濟支柱(貢獻了烏克蘭國內生產總值的12%),每年生產超過400萬噸粗鋼(佔烏克蘭總產量的三分之一),也為大約4萬市民提供工作機會。但在馬里烏波爾攻防戰中,亞速鋼鐵廠早已不在生產鋼鐵,而是以地下隧道與設施提供數千名烏克蘭戰士最後的藏身之處,其中包括烏克蘭戰力最強、也最有爭議的軍事單位「亞速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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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4月16日,馬里烏波爾伊利奇鋼鐵廠附近遭到炸毀的民宅。(美聯社)
一座大型鋼鐵工廠,為何能讓烏克蘭軍藉以對抗數萬俄軍的圍攻?頓內次克人民共和國的顧問哈金(Yan Gagin)對俄新社(RIA Novosti)表示,亞速鋼鐵廠的地底「基本上是另一座城市」。他說這座地下堡壘能夠抵抗轟炸與封鎖,因此就算俄軍佔有人數上的絕對優勢,一時間恐怕也難以攻陷。烏克蘭軍則對路透表示,由於亞速鋼鐵廠的規模太大,俄軍已經開始使用重型炸彈進攻。雖然亞速鋼鐵廠確實讓防守者擁有戰術優勢,但哈佛大學甘迺迪學院的烏克蘭專家布傑林(Mariana Budjeryn)根據相關情報認為,馬里烏波爾看來確實已經守不住了。
克倫普同時警告,烏克蘭的武器與裝備即將耗盡,俄羅斯也有可能正在誘使烏軍更快地消耗武器。他說即便西方願意繼續供應武器,但許多新武器的使用需要時間訓練,當戰場拉到烏克蘭最東邊,漫長的補給線也可能讓烏軍重複俄羅斯在「第一階段行動」中所遭遇的困境。面對詭譎的戰場形勢,克倫普說「現在我們正處於一個關鍵時刻,其結果將決定我們將會得到和平、休戰、或者陷入更漫長的衝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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