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險社會
我們看待特定風險的態度,甚至是我們如何定義風險的方式,一定程度上取決於我們所受到的資訊轟炸。政府、媒體與同儕尤其扮演著具影響力的角色,他們是強調或是低估風險,將影響民眾對於自己或他人處理風險的信心。已故德國社會學家烏爾利希.貝克(Ulrich Beck)主張,政府會「塑造」(stage)風險,透過溝通及強化特定風險排序來型塑公民認知。在許多時候,「政府說很危險的事」與「民眾擔憂的事」之間存在著巨大差距。1980年代,貝克與英國社會學家安東尼.紀登斯(Anthony Giddens)提出「風險社會」(risk society)一詞,以反映一個持續對抗現代性(modernity)副作用的世界,包括那些「無法預測、沒有人能獲得充分保障的威脅」。2015年過世的貝克像是學術界的搖滾巨星,他描繪出一個無論窮人或富人都深受威脅的反烏托邦世界。在那個世界中,有著崩潰的市場、失能的法律制度、加劇風險程度的新興科技,以及促成風險社會化且利潤私有化的金融市場。
風險社會:一個充斥人為風險的世界。
貝克和他的追隨者主張,社會早該重新評估管制與分散風險的系統。他們說得太對了!全球化將來自不同文化、具不同觀點的人們齊聚一堂,大家對於「什麼是真的,什麼不是」、「什麼可以接受、什麼無法容忍」的看法各異其趣,形成一個風險態度及認知彼此衝突的危險組合。
「當風險愈難估算,不同文化所導致的風險認知差異影響就愈大,於是『風險』與『文化造成的風險認知』之間的界線變得更加模糊。從不同國家與文化的角度來看同一種風險,卻認知到各自不同的『現實』。」貝克主張:「隨著全球化進展讓世界變得更加緊密,文化認知的碰撞與互斥性也將與日俱增。」貝克認為這種風險文化與現實間的碰撞,是今日地緣政治的根本性問題。如今,全球各國回應新冠疫情的方式南轅北轍,再度證實貝克的看法。
「相互碰撞的風險文化與現實」的概念可以有效解釋政治上的分歧,無論是美國的紅州與藍州*,或是各國公民間對恐懼與期待的鴻溝。政治人物關心選民對風險的看法,他們會助長或淡化對風險的恐懼,來影響選民的判斷。國家的未來取決於公民與領導者能否在諸多議題上達成共識,包括:能容忍哪些風險、希望盡量消除哪些風險。討論全球性風險也一樣,我們必須將各國的風險態度納入考量,用全新視角看待國際談判,來達成原本看似不可能的協議。
「無風險」的風險
「消除風險」的想法聽來十分誘人,但正如同「將風險與不確定性分開」的想法一樣,註定只是個幻想。試想,深夜時收看的電視產品廣告中,宣稱你可以先試用看看、完全無須承擔任何風險,這有可能是真的嗎?世上根本沒有這種好事,產品要不就有效,要不就沒效,如果你決定退回產品,你得浪費時間走到最近一間郵局,支付退貨的郵資,然後望穿秋水等著付出去的錢何時才能回到你手中。 (相關報導: 台股面臨三大風險,但也有三大利多支撐!施羅德:長線投資的甜蜜點已經浮現 | 更多文章 )
當大蕭條以來的房地產多頭市場步入尾聲,也就是2007年至2010年房價暴跌的前夕,美國人深信一種被強力洗腦下的說法:房子是「無風險」(risk-free)的投資。接著,歷史又再一次證明,「無風險」不過是個危險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