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總是喜歡驕傲地說,他有四個兒子,雖然實際上其中有兩個是女兒。他就是那個給予我和妹妹十足信心的人,讓我們知道一個男人能做的,我們女人也同樣能做。在他的影響下,我在知道「女性主義」這個名詞之前,就已經成為一名女性主義者。
我的妹妹唐娜.德.瓦羅納(Donna de Varona)所選擇的職業,和我後來所選擇的職業,證明我們都確實有聽進父親的話。唐娜是名奧運選手,也是1964年女子游泳項目的金牌得主,後來更成為早期有線電視女性擔任體育賽事播報員的先鋒。
我則成為一名演員,後來開始執導黃金時段的電視節目──一個仍由男性主導的領域。我很幸運,得以在演藝事業初期便擁有一齣熱門情境喜劇的演出機會──美國廣播公司(ABC)的《歡樂家庭》,這個影集為我帶來許多其他的演出機會。我在劇集中扮演的母親角色受到歡迎,沒想到卻在現實生活中為我的女兒艾希莉帶來困擾。這種挑戰或許只發生在好萊塢,最後不僅僅是考驗、也加強了我和艾希莉之間的連結。
從1980年後半到1990年前期,我所飾演的角色應該是美國電視史上最受歡迎的母親角色之一。在影集中,我永遠以幽默感和恰如其分的智慧,為劇中的兒女們以及電視機前上百萬名觀賞節目的兒童們,提供意見、給予鼓勵。但在我的真實生活中,事情並非總是這麼完美。我是個剛與丈夫分居,正在辦理離婚手續的單親媽媽。艾希莉當時七歲,正就讀小學一年級。突然有個大受歡迎的母親,讓她吃盡苦頭。學校裡其他同學們因為心理不平衡而欺負她,她也因為父母的離異而感到孤立無援。她不只在家庭生活中失去了父親,在她心裡有部分的母親也消失了。
面對這些沉重的情緒,艾希莉假裝自己是隻貓。她對我齜牙咧嘴或咕嚕嚕叫,這些是她覺得比較容易的表達方式──言語的表達有時反倒困難。我並非總能了解艾希莉在想什麼,但我卻能明白那隻貓的行為舉止所為何來。
有一天,學校的午餐時間,在領牛奶的隊伍裡,有個女孩從艾希莉的前面插隊霸凌她;艾希莉發出像貓生氣時的嘶嘶聲,並向那女孩伸出她的爪子──下一刻,就是我與她一起坐在校長的辦公室裡──她遭到了停課處分。
在回途的車上,我們因此有了一場對話。我們就像共同在一條船上,兩個划槳的人因為同時往同一個方向前進,眼神並無交會,只能傾聽。她邊哭邊說著自己因為父親的離開有多難過,對於生活裡發生的變化感到多麼孤單,而對我在影集中有另一個完整的家庭,她又感到多麼憤怒。更糟糕的是,學校裡所有的孩子都認為,我就像影集中的母親一樣那麼善良與幽默。
「妳根本一點都不好笑!」艾希莉斬釘截鐵地說。
我停頓了一會,然後很嚴肅地問:「從來都不好笑?」
我們兩個開始大笑起來。即使只是七歲,艾希莉完全明白我的個性。當時我一點都不像自己戲中所扮演的角色。我沒有任何有趣的忠告可以給她。但艾希莉教會我,沒有忠告或許就是一個好忠告。有時最好的辦法就是當那個坐在小船裡的另一個人,準備就緒、全心全意地去傾聽。 (相關報導: 媽媽是知名藝人,對孩子是好是壞?她女兒一句「別跟我們去遛狗」,道出真實感受 | 更多文章 )
我也告訴她,貓也許能兇人,但不能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