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杰專欄:《香港志》─脫英入中的敘事學

香港特首林鄭月娥在記者會上,將耗資7.8億且大部分來自「政府支持」的《香港志》出版企圖全盤托出。(美聯社)

新華社香港2020年12月28日電,香港地方誌中心當日舉行《香港志》首冊出版記者會暨上架儀式,「這標誌著香港擁有了有史以來第一部以香港冠名的地方誌」。

該報導指出,《香港志》記述了香港七千年的歷史變遷,整部書將設十個部類,約兩千五百萬字,共四十二冊分階段出版。林鄭月娥在記者會上表示:「《香港志》可以讓香港市民,特別是年輕一代,更加瞭解香港與國家之間密不可分的關係。編修團隊中許多年輕研究員,通過參與修志工作進一步認識國家,增強國民身份認同感和自豪感。」

以地方志取代自由史

林鄭是香港最敢於說真話的人,記者會上的董建華及發表視頻講話的中國社科院院長謝伏瞻均猶抱琵琶半遮面,林鄭卻將耗資7.8億且大部分來自「政府支持」(納稅人的血汗錢)的《香港志》的政治企圖全盤托出。

英國反極權主義作家喬治·歐威爾在《一九八四》裡說:「誰控制了過去,就控制了未來;誰控制了現在,就控制了過去。」歐威爾想說的是,歷史的詮釋掌握在今人之手,誰詮釋了歷史,誰就可以決定或改變未來的樣貌。林鄭、董建華及幕後像操縱傀儡一樣操縱他們的北京的目標是:以地方志取代自由史,讓香港名副其實地成為中國的「新疆」。

書如其名。地方誌,簡稱「方志」,在中國的史學傳統中,地方誌是一種特殊的史書,它記載某一時期某一地域的自然、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情況,具有三大功能——存史、資政、教化,這三項傳統功能在中國古代特定的社會背景中形成並沿傳了幾千年。

中共建政之後,繼承了這大一統、中央集權、皇權專制時代的學術傳統,並將其作為鞏固和捍衛政權的戈培爾式的現代文化宣傳事業的一部分。

比如,早在1984年12月7日,時任新疆自治區黨委第一書記的王恩茂就在「地方誌工作會議」上發表「重要講話」,殺人不眨眼的王書記為何重視地方志編纂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工作呢?他在講話中指出,「新編地方誌是社會主義文化建設事業的組成部分」,它可以讓新疆的少數族裔「歸心」,同時也是「反恐」的重要環節。

民間學者徐承恩出書捍衛港史

如今,《香港志》與《新疆志》的功用如出一轍——既然香港是一個比新疆更新的「新疆」,是一個回歸才二十多年的、此前遭到英國殖民統治百年的「皇民化」的「邊城」,那麼用《香港志》來重新定義何為香港,就是「北人治港」的重中之重。

換言之,《香港志》耗資數億所要完成的任務是:讓香港在政治和軍事上回歸中國之後,繼續完成「第二階段的回歸」或「二次回歸」,也就是文化、思想和心靈上的回歸,進而確立「香港不是英國的香港,香港是中國的香港」、香港和香港人的身份定位。

西方的近現代史學敘事,其核心內涵是自由民主的發展史,從伯克、阿克頓、托克維爾到丘吉爾、布爾斯廷、保羅·約翰遜等史家,無不如此。他們的歷史書寫,記錄了民主自由如何一步步戰勝獨裁暴政,人類如何走出幽暗、迎向光明。 (相關報導: 傅長壽觀點:北京對香港控制達史上最高,亞洲金融中心誰將鬥勝出? 更多文章

而中國的包括地方志在內的歷史敘事,本質上都是「資治通鑒」,即歷史研究為統治者服務。中共為了讓香港的歷史學者放棄作為歷史學志業的「求真意志」,不惜投入巨資,用變相收買的方式,使得「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這也是另一種形式的「有錢能使鬼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