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向來在人人平等這個理想,和國家長期被種族主義、本土主義、恐懼和妖魔化分化的醜陋現實之間掙扎。這個征戰從未止息,勝利並無保證。」、「如今政治極端主義、白人至上主義和本土恐怖主義的興起,讓我們有必要起來面對並將它們擊倒。」美國新任總統拜登在就職演說中講了這些話,顯示當下的美國正為政治極化的各種病症所困,必須起而和這些醜惡的現實戰鬥,但沒有必勝把握。
這些症狀的病根在於部落主義的癌細胞遍布美國全身,還在不斷擴散中,再不根除它,原本健康的身體終將被病魔吞噬。從美國、歐洲、香港到台灣,在互聯網大行其道、社交媒體串連社會網絡的新型傳播型態之下,野心政客和狂熱分子逞其蠱惑與煽動之能事加以操控,造成社會部落化和政治極端化的發展,大大增強了政治上的對立性與顛覆性力量,不但使得共識性民主失去附麗憑藉,甚至使「共同性真實」不復存在。對立的各方因而無法經由對話、交流與折衝而和諧並存共立。
當進入網路時代初始,世人多將社交媒體視為世界的烏托邦,只要善加利用,就可藉其無遠弗屆的功能縮短人際距離,藉其強大的溝通機制促成自由開放的言論平台,推動政治及社會的變革,如今美夢已告破碎。世人赫然驚覺,如果沒有看似開放實則封閉的社交媒體推波助瀾,光靠煽動家的如簧之舌,是不可能爆發美國國會這種群眾滋擾事件。如果不是因為WhatsApp強制用戶與Facebook互通個人資料,造成美國與香港各地Facebook和WhatsApp用戶大量出走,呼朋引伴搬家到另外的社交媒體相濡以沫,世人多未望穿一群群網友是如何在社交媒體促成的同溫層中一同尋找安適感,由此而將社會切割成一個個部落,將政治導入不共戴天的對立衝突中。
以Facebook為代表的社交媒體,曾經被世人寄與厚望,深信可藉其力反抗霸權、解放個性、促進溝通、組織同伙,突破傳統社會結構與政治威權統治。「自由」是社交媒體的精髓與精神,透過自由之力的發揮,可以成為新人類的開拓者,自由世界的新衛士。社交媒體在「阿拉伯之春」初試啼聲,展現驚人威力,所引發的示威浪潮猶如骨牌效應,沖垮一個一個隔鄰威權政府。眾人咸認社交媒體是革命成功的重要推手,社交媒體自此成為各國進步或不滿人士發動變革的必備工具。其中的顯例是台灣的太陽花運動和香港的占中與反送中運動,爆發力十足的宣傳與組織力量引發驚天一擊,猝然攻堅致勝。
然後呢?世界有什麼因之獲得改善?中東與北非諸國的貧富懸殊、貪污腐敗,並未因為社交媒體的摧枯拉朽威力而消失,權力換手之後,不是回到原點,就是所造成的紛亂無從消彌。社交媒體展現強大能量之後,讓威權政府、野心政客與反體制團體如獲至寶,將其做為遂行意志的有效工具。各方競相利用之後,社會撕裂日甚一日,分歧與對立與日俱增,政治與社會在虛擬世界中愈演愈烈,擴大了無法彌合的裂痕。社交媒體不從所願,革新不了政治,也提升不了社會。 (相關報導: 新冠疫情肆虐,全球外資雪崩!中國外資流入逆勢成長,取代美國成世界第一 | 更多文章 )
世人對於社交媒體的大用可能是一個美麗的誤會。歸根結底,社交媒體以免費使用招徠眾多用戶,然後透過分析龐大用戶數據探究用戶的喜好,據以精準推送廣告和服務,藉以賺取可觀利潤。在這個操作上,社交媒體的演算法必然增加同質性者之間的社群內互動,並且積極製作或是推送跟用戶贊同的貼文,由此形成厚實的回音牆,產生沛然的繭房效應。久而久之,用戶被困在舒適的同溫層中,逐漸與外面廣闊的、異質的世界脫離,在與同質性者一同將既有觀點與立場固定化、極端化的同時,不斷加深與立場歧異或不同價值觀者之間的距離與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