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產地:日本,「俱樂部」「クラブ」“kurabu”
台灣漢字:「俱樂部」“ku-la-buh”,“kū-lo̍k-pō͘”
台灣華語:「俱樂部」(ㄐㄩˋ ㄌㄜˋ ㄅㄨˋ)“jùlèbù”
來自西洋的這個“club”,原本是一些具有社會、文學、政治、經濟等相同興趣、目的或主張的人所組成的一種團體,可以遠溯到希臘羅馬時代。近代形式的“club”則始自15世紀的英國,當時倫敦文學界的志同道合者,在旅社的酒館“tavern”、咖啡店或彈子房聚集,到19世紀初葉,“club”才擁有固定聚會的場地,而後來也就將自己的會館稱之為“club”,其實應該稱為「俱樂部會所」“club-house”才對。
來自西洋的這個“club”,原本是一些具有社會、文學、政治、經濟等相同興趣、目的或主張的人所組成的一種團體,可以遠溯到希臘羅馬時代。(取自Unsplash)
“club”在英國一直是上層階級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項組織,倫敦的帕摩爾街“Pall Mall” 及聖詹姆士宮一帶,可以說是“club”的發祥地與集中地。幽默作家邊瓊生(Benjamin Jonson, 1572- 1637)於1624年在魔鬼酒店組成了“Apolo Club”「阿波羅俱樂部」,是「俱樂部」立有會員規章之始,1764年約翰生博士(Dr. Samuel Johnson, 1709-1784)創立的「文學俱樂部」至今仍存在,網盡了當時英倫的文人雅士。
參加“club”是一種社會地位的象徵,英國前首相麥米倫(Harold Macmillan, 1894-1986) 同時參加五個“club”。每個“club”各具特色,比方說他參加過的「卡爾敦俱樂部」“The Carlton Club”,會館內懸掛著英國歷任首相的肖像,邱吉爾(Winston Churchill, 1874-1965)也是這個成立於1832年的“club”會員,它是政治家俱樂部。而成立於1819年的「旅者俱樂部」“The Traveler’s Club”會員則大都是外交官。有些“club”已成為世界性,在台灣也有分會,只因為中文名未冠上「俱樂部」,使得一般人淡忘了它也是俱樂部,像扶輪社“Rotary Club”、「獅子會」“Lions Club”。許多高爾夫球場都叫作某某「鄉村俱樂部」,而高爾夫球的球桿英文也叫作“club”,真可以把人搞胡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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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0年,日本教育家福澤諭吉在他的《增訂華英通語》中,將英文“club”譯作「會合」,“club house”譯作「會館」。1879年1月,由當時日本外務卿井上馨發起成立的“Tokyo Club”寫作「東京クラブ」,在他發起書上寫道:為促進本國人與外國人之間的交誼,乃模仿海外諸國現有的「クラブ」體制,募集會員成立「俱樂部」云云。「俱樂部」這三個漢字第一次被連在一起使用,與世人見面。以日本人的立場來說,這個外來語可以說是音、意俱佳的第一流譯名,因為「俱樂部」這三個漢字,以日語發音與英語club的發音非常相近,真可以說完全符合「信達雅」翻譯三要求。
我們借用了日本人的譯名,省事極了。「俱樂部」這個外來語字面上的意思當然不壞,無論是用台語念作“kū-lok-bō͘”如從前有個電台節目「司機俱樂部」,或以華語發音念作「ㄐㄩˋ ㄌㄜˋ ㄅㄨˋ」、“jùlèbù”,那裡還有英語“club”的絲毫痕跡呢?只有類似日語的“ku-ra-bu”發音,比較接近英語。像台北一些酒廊就這麼稱某某“ku-la-bu”,或寫成日本片假名「クラブ」完全沒有「俱樂部」3個漢字的味道。
我們借用了日本人的譯名,省事極了。「俱樂部」這個外來語字面上的意思當然不壞,無論是用台語念作“kū-lok-bō͘”或以華語發音念作“jùlèbù”,那裡還有英語“club”的絲毫痕跡呢?(取自pixabay)
1970年前後,台北出現第一家港式飲茶店名叫「紅寶石酒樓」,生意好得不得了。我當時工作的美商格蘭廣告公司就在附近,有親朋好友來台北,中午吃飯時間就習慣請他們上紅寶石「飲茶」,一定要說成“iăm-chhâ”,表示那是「正港的」(真正香港來的)。
記得當時紅寶石的「飲茶」是這樣的:一票人坐定了,服務人員先來詢問要喝什麼茶?好像普洱茶比較耐沖十泡八泡,我都點普洱茶。其實當時的台灣人並不習慣喝普洱茶,所以都開玩笑說是「臭phú茶」(chhàu-phú-tê),意思是發霉的茶。後來聽說廣東人喜歡「飲茶」且大都喝普洱茶,因為普洱茶有去油減肥的效果,你看廣東人那一個不是瘦巴巴的?慢慢習以為常,「飲茶」就一定喝普洱。當時紅寶石有3、4台小餐車,推著熱騰騰的點心在餐廳裡轉呀轉地,另外還有小姐抬著各種冷盤點心逐桌推銷。當然,也可以向服務小姐點大盤大碗的茶餚,諸如蒸魚、炒麵、炒飯等。因為有茶可飲,好像很少人點什麼湯。
有一次台中好朋友楊家兄妹一起北上來找我,當然就請他們「飲茶」了。沒多久,楊家二哥求饒說:「李大哥,請您不要再給我倒茶好嗎?」真是太大意了,我只要看他茶杯裡沒茶了,身為主人的當然趕緊倒茶,而客人一看我倒滿了茶,就趕緊喝。沒想到一會兒工夫,他已滿肚子茶水實在吃不消了,只好老實求饒。
1972年有機會到香港見識到道地的「飲茶」,發現法國漫畫家柴波(Daniel Zabo)描繪的香港「飲茶」,在眾多餐車穿梭中有一名吹著哨子的交通警察在指揮,其熱鬧氣氛雖不中也不遠矣!也才知道香港人真的是名符其實的「飲茶」,我看每桌上頂多一兩樣點心,兩三個人一「飲」就是一個早上或是一個下午,而且都是慢條斯理地「飲」,那像我們台北人點了滿桌的大菜小點,像衝鋒陷陣般地勇往直前,不一會兒工夫就把桌上的蒸籠、盤子全掃光了。每個人的茶都好像只「飲」了一兩杯而已,完全失去「飲茶」的本意了。
「飲茶」這前所未見的新玩意引進來台灣,只好保留其原有的發音作“yem2 ca4”(它的發音調號2是陰上,而4是陽平),很有意思的是不以華語發音唸作「ㄧㄣˇ ㄔㄚˊ」“yĭnchá”,也不以台語發音唸作“lim-tê”。我想,外來語就是這樣形成的吧!照「飲茶」的英文字“Dim-sum”來看,應該是指「飲茶」時的「點心」吧?
*作者李南衡曾任信誼基金出版社社長、化工公司秘書,目前已退休,現為綠色和平廣播電台節目主持人。本文選自作者新著《台灣外來語:外國來ê台灣話》(玉山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