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突然地熱愛自然?「綠化」的迷思:《生態藝術》選摘

沃爾特.尼德米爾《 Argentières 冰川》。(典藏藝術提供)

面對人類世時代,藝術能做什麼?又做了什麼?因為「人類世」就在我們眼前,在這個生態危機的年代需要採取行動、全心投入、催生道德和戰鬥的象徵符號。回應永續發展的要求,熱愛生態的造型作品採用非比尋常的形式:在自然中創作、與它一同共作、實驗室的研發、回收和短暫介入干預的實踐、涉及責任的協作和詩意的創作……這在在都宣告了新的藝術時代。

人類加上環境

讓我們直言不諱地問這個問題:是否只要搬演人為過度開發破壞之下荒涼的自然,就足以被稱為捍衛者、宣傳家和「生態」藝術家?顯然不是。我們應該補充一點,「綠色」的時尚在二十一世紀之交流行起來,它推動各式的影像創作者散播綠意,使之「綠化」。

這種突然熱愛與自然有關的一切顯然會被懷疑。出於意識形態,以及象徵性和商業目的,它通常是純粹而簡單的恢復回收。因此,每天都需要進行「漂綠」(Greenwashing),以任何藉口使生態無處不在。這很快就成為使人頭暈目眩的普遍現象,以至於服務於最差勁動機的傳播宣傳策略,無恥地將「漂綠」用於所有事物,包括促進絕對不是生態的事物。

大約在2010 年,美國快餐品牌麥當勞(McDonalds,反對者不會說「快餐」〔fast food〕而是說「垃圾食品」〔junk food〕)其商標在彩色背景上,著名的扇貝形雙拱門,隨便就從橙色變為綠色。這是否意味著消費者獲得了保證,從此以後「麥當勞」只販售非轉基因的肉類和保證零農藥污染的蔬菜?那麼,與生態問題打交道的汽車廠商呢?在二十一世紀初,全球房車的流行時尚是重型四輪驅動4×4 SUV。但是,在溫室氣體排放過量的前提下,在城市和郊區的瀝青路面上,這些永遠不會被泥巴弄髒輪胎的笨重車輛,又會如何消耗大量能源呢?如果問題似乎無法解決(的確是無法解決),應當注意的是,廣告商幾乎不必費勁去解決它。雖然沒什麼啟發性,他們的回應大部分時間都出現在廣告中。這種車輛在不成比例杳無人煙的自然當中奔馳,駕駛(通常是男性,而不是女性)有時會碰到一隻孤獨的熊,或一條響尾蛇在烈日下炙熱的岩石上打瞌睡,這一切都代表著二十一世紀初的「全球小資產階級」(petit bourgeois planétaire,「PBP」,喬治.阿甘本〔Giorgio Agamben〕)的冒險經歷。實際上就命運而言,其絕對目的是在戲劇性的魯濱遜漂流記(robinson-crusoé)的環境中挑起塵土,混蛋的偽冒險。 (相關報導: 世界走走》影評:她講了一個如此平常的故事,平常到每個人都看見了自己 更多文章

麥當勞、速食(AP)
(示意圖,AP)

「綠化」:建築的例子

被廣告過度轟炸的全球消費者,全方位的「綠色」信徒?他顯然不相信,但是接受愚蠢的條件是,必須以一種令人振奮的方式大做文章,並且要充滿大氣:「我和沙漠。我在曠野大自然中。」根據十九世紀初卡斯珀.大衛.弗里德里希在著名畫作中提出的浪漫模型,旅行者可以俯瞰雲海嗎?更確切地說是,經過了令人驚嘆的調製,全球消費者在GPS導航和監控攝影的世界中,在廣告商攝影鏡頭的眼皮底下,假裝自己依舊是一位穿越大自然的探險家,如同摩門教徒過去推著他們的馬車,朝向鹽湖沙漠前進。無庸置疑,從使用這種生態「壞」機器的使用者開始,世界上沒有人會認真地相信一輛大型的熱動力汽車,無論它是否以其鑲釘冰爪輪胎在自然界留下蹤跡瘢痕,真可以成為「綠色」的選舉媒介,爭取尊重自然和扭轉「全球暖化」曲線令人信服的武器。即使以怪誕作為代價,重要的是不上當受騙的消費者贊同這種幻想。一切都在此前提背景下發揮作用,有共識地同意遵循消費族群及其戀物的參考標準。消費者之國(Consumers Nation)無庸置疑的偽善,也就是消除了批判意識的這個無國界的巨大國家,完美的全球化資本主義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