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成功」這個題目,我們最大的壓力,是因為我們不知道自己究竟何時才會成功。
畢業後,我從美國回到臺灣,在經過五次面試之後,終於進入我最想去的廣告公司「奧美廣告」。
正當我求知若渴,想在這個高手如雲的公司裡好好學習;更想把我在國外的所學好好在實務界一展身手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在「廣告界」的開始,竟然跟原先所設想的完全不同!
我進奧美廣告後的第一個客戶是一個酒商。在那個酒類商品還不能用電視宣傳的年代,我能幫客戶規劃的就是實體活動,而我的「酒店人生」就是那麼開始的……
每天早上九點,我跟其他的廣告AE一樣進公司,展開忙碌的一天,在競爭激烈的廣告業,加班是很稀鬆平常的事,到了晚上大家陸續下班,繁忙的一天終於就要畫下句點……晚上九點,我的另外一個人生才正要登場!
「讓我們歡迎今天的表演節目……」舞臺上的主持人開始介紹今天的舞團,酒店的客人正酒酣耳熱,我躲在舞臺邊,穿著白天上班還來不及換下的西裝,緊盯著一件件從舞孃身上脫下來的衣服,酒店裡盯著臺上的眼睛很多,但應該只有我的目的是──我飛快地把衣服撿回來,因為那是我這套行銷表演活動的道具,如果不見了就得重作。那樣的表演是我為了酒商特別設計給酒店的免費演出,酒店會因為這樣而多推銷我的客戶的酒。每天晚上我就帶著我找來的小舞團,做全省的巡迴表演。活動結束後常常已經沒有車回臺北了,我只能找個小旅館過夜,天一亮我就趕回公司,因為還有別的工作要忙。我就那樣跑遍了全省三百多間酒店!
我幫酒商客戶規劃的活動也不都是夜晚和限制級的,我也做白天而且有益身體健康的活動,譬如舉辦「高爾夫球賽」;我在豔陽下揮汗如雨,在果嶺上來回奔跑……當其他AE們都在拍著時髦、特別的廣告,而我卻只能走入基層,跟研究許多像「杯墊、冰桶、威士忌杯」這類的相關贈品;像這樣的時候,我有時也會感覺複雜,我不怕辛苦,但偶爾還是會羨慕,為什麼別的同事都可以在廣告頒獎典禮上開心慶功,而我的廣告世界卻一點都不光鮮亮麗,而是燈紅酒綠啊?
當時的老闆,總是鼓勵我說:「小蔣,你可是幫公司賺最多錢的AE喔!」我知道,因為酒商客戶的預算最高。當時公司唯一一支的水壺型大哥大,老闆經常讓我帶著,我知道那是他對我的厚愛,但那也是必要,因為全公司只有我是白天到半夜都要工作的,方便他們找得到我。
那是我在奧美的第一年,我做了很多我沒想到「做廣告」要做的事情,到了年底,主管給我調薪百分之三十,那是非常高的幅度。
第二年我的廣告人生有了戲劇性的改變。一個原本離開奧美的超級大主管,後來又回來,總經理給他一個挑戰:公司不會給他任何客戶,所有的客戶他必需自己去重新發掘,一個一個去比稿贏回來!而且不同於其他的單位,人員配置都起碼是五個人,他只能挑一個AE一起作業。
超級大主管答應了,而他挑的那個小AE就是我。 (相關報導: 台灣教育只會教出不敢有創意的學生,進入職場後卻突然要求他們要有創意?一個矽谷工程師的慘痛反省 | 更多文章 )
我從沒問過他為什麼選我?也許是因為我是奧美的克難代表。但我當時沒問的原因是我真的壓力很大!我們這組就只有兩個人,我又那麼資淺,所以我幾乎包辦了所有的工作。但坦白說我很開心,因為我什麼都可以接觸到,我期許自己就像一塊科技海綿,努力吸收,也勇於創新,我不知道五六年級的朋友還記不記得我們當時為《商業週刊》設計的廣告作品「政商現形記」?那個在沙發背後露出一條狐狸尾巴的廣告,讓我們拿下當年了《時報廣告金像獎》的大獎,讓我能上臺感謝一起打仗的夥伴們及終於感受到身為一個廣告人的榮光。我們這對克難雙人組,後來又幫公司帶回了八個大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