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獎自一九○一年設置以來,今年正滿百年。雖說歷年來多有引人爭議之得獎人,但無論是以獎本身的權威性、新聞性來說,還是以得獎人受到的尊榮來看,諾貝爾獎均非其他類似獎項所能望其項背。
諾貝爾獎的科學獎項與文學獎不同,同一年最多可有三人獲獎。獲獎者不乏有師生與同事的關係,但更多的是競爭多年的對手;早自一九○六年的高爾基(Camillo Golgi)與卡厚爾(Santiago R. Cajal),近至前年發現一氧化氮(nitric oxide, NO)生理作用的幾位得主都是。其中競爭時間最長、過程最曲折動人的,則非一九七七年獲獎的紀勒門(Roger Guillemin)及薛利(Andrew V. Schally)兩位莫屬。紀勒門與薛利之間的恩怨情仇,曾由當年《科學》(Science)雜誌的記者魏德(Nicholas Wade)藉由採訪當事人、同事,以及數十位同行科學家,寫成《諾貝爾獎對決》(The Nobel Duel)一書,詳細道來。
紀勒門與薛利的工作,在於尋找大腦的下視丘(hypothalamus)究竟分泌了什麼東西來控制腦下腺激素的分泌。一九五五年,他倆分別在美國休斯頓和加拿大蒙特婁兩地,發現下視丘的體外培養液中,含有刺激腦下腺(pituitary gland)加強腎上腺(adrenal gland)皮質功能的因子,他們將之命名為腎皮釋素(corticotropinreleasing hormone, CRF),並著手進行分離純化。實驗結果出來當天,紀勒門回家跟太太說:「今後妳可不用擔心我在學術界混不下去了。」

紀勒門原籍法國,醫學院畢業後,到加拿大的蒙特婁大學(University of Montreal)師從壓力生理學之父塞爾耶(Hans Selye)學習。取得博士學位後,他便前往休斯頓的貝勒醫學院(Baylor College of Medicine)任教。薛利原籍波蘭,二次大戰時逃難至英國,從倫敦大學(University of London)畢業,也到加拿大蒙特婁的麥吉爾大學(McGill University)攻讀博士。由於兩人有相同的發現與興趣,因此薛利拿到學位後申請到紀勒門的實驗室,繼續腎皮釋素的工作,紀勒門也欣然答應。
從一九五七至六二年間,薛利與紀勒門共事了有五年之久。由於分離純化腎皮釋素的工作比想像中困難太多,再加上許多旁觀者的冷嘲熱諷,說他們尋找的是尼斯湖的水怪及喜馬拉雅山的雪人,他倆的關係開始惡化。後來薛利自立門戶,前往紐奧良市的榮民醫院建立自己的實驗室。 (相關報導: 疫情阻撓!2020年「另類諾貝爾獎」頒獎典禮 4位得主僅1人到場 | 更多文章 )
有了這幾年的合作經驗,雖然沒有真正的發現,但他倆都有相同的體認:下視丘激素(hypothalamic hormone)的含量微乎其微,分離的規模不能再像傳統激素那樣,從幾百到幾千個腺體中得出。紀勒門和薛利都用了百萬隻以上動物的腦袋,重量以噸計算;同時生化分析也以工業界量產的規模進行,用上超大型的組織研磨器及高達兩公尺的色層分析管柱。先起步的紀勒門用的是羊的腦組織;另起爐灶的薛利則用了豬的,希望就算趕不上,也和紀勒門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