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子訴朱軍案敗訴後,她和她們為中國女權運動留下什麼?

2021年9月14日,央視前女實習生周曉璇(圖左持花束者)訴央視主持人朱軍性騷擾案一審第二次開庭。當天北京市海淀區法院以「證據不足」,駁回原告訴訟請求。(資料照,AP)

與其說去法院門口,是弦子需要我們,不如說是我們需要弦子。

2022年8月10日,弦子訴朱軍案二審結果出爐,弦子宣告敗訴。北京市第一中級法院裁定,上訴人提交的證據不足以證明朱軍對其性騷擾,且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故駁回上訴請求,維持原判。

開庭前後,弦子發布貼文和影片表示:「這一切不會沒有意義。」

身為長期關注此案的女權主義者,我想嘗試回答:弦子訴朱軍案對於中國的性騷擾倖存者和(泛)女權社群而言,為什麼重要?為什麼有那麼多人不顧「炸號」,堅持以社交帳戶為肉身為弦子傳播消息,甚至不畏警察和便衣盤查、從外地自費機票前往現場聲援?

筆者認為,之所以有這麼多群眾關注本案,並在線上線下陪伴弦子,除了因為朱軍是中國#MeToo運動裡最知名的一位被指控者(還有另一位更有權勢的被舉報者、前國務院副總理張高麗,其名字在中國是不能提起的),也和弦子的個人特質,以及中國女權運動與反性騷擾運動的多種歷史背景有關。

弦子訴朱軍案雖然敗訴,但是它已然成為了中國近代反性騷擾運動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這個歷史,也是無數受壓迫的女性一起書寫的歷史。

北京海淀法院門口,我們都是「弦子的朋友」

2018年7月26日,央視前實習生周曉璇(網名「弦子」)透過徐超(網名「@麥燒同學」)在新浪微博上發文指控:四年前她在央視實習時,曾主持多屆春晚和電視節目《藝術人生》的央視知名主持人朱軍,在化妝室性騷擾她。

相關話題立即在新浪微博衝上熱搜榜,隨後微博開始緊急刪帖。此後,《財新》、《人物》等多家媒體也採訪了弦子,引發廣泛關注。同年10月25日,弦子控告朱軍一案,由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法院受理。

兩年後,該案才終於開庭──2020年12月2日,弦子訴朱軍性騷擾損害責任糾紛案於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法院開庭。當日,上百名支持者聚集在法院門口,從中午一直等到晚上近12點。互聯網上,不知名善心人士「空投」來了數十份外賣,投餵寒冬中等待的人。

作為支持者,我在那天全程見證了丹棱街上、海淀法院門口的「盛況」:下午2點開庭之前,門口就聚集了一大批支持者,戴著口罩、舉著自己寫的支持口號。

人潮陸續聚集。有的人在朋友圈看到直播,傍晚下班後趕來;有的人在法院門口和朋友聚會等待結果,有的是附近的大學生在下課後趕來(海淀區是北京眾多高校如北大、清華所在區域);有人事前在微信上拉了群,群友在群裡直播情況,而很多群友聽聞消息要求入群,並在群裡發紅包給現場支持者。

到了晚上,北京已經是零下幾度,但人們還是沒有散去。有人聽聞消息後,直接叫了外賣送到現場,名字寫的是「弦子的朋友」,交代快遞小哥看到一群人在那裡給她們就行。當外賣的消息傳開後,更多的人買了奶茶、手套、燒烤甚至暖暖包送到了現場,而名字寫的都是「弦子的朋友」。

儘管都是陌生人,現場100多人一下子有了共同的名字:弦子的朋友。 (相關報導: 賈選凝專欄:唐山事件後,看不見性別的社會,停不下暴力 更多文章

下午,有便衣亮出警察證件警告舉著標語的幾位戴口罩的年輕人離開這裡,否則會被拘留;幾位不認識的年輕人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便衣離開了。臨走的時候,有人開始分發剩下的滿地的物資,甚至發給了留守的警察──附近有十多個警察,拉滿了警戒線。如此場面,有人稱之為「公民社會的烏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