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慶餘專欄:「民心已變」,馬英九還在與民為敵

馬英九總統接受訪問說自己要反擊,但民意氣候顯然已與他愈來愈遠。(資料照/林韶安攝)

214「割闌尾」未達預定目標,看似功敗垂成,其實罷免議題藉此深入人心,一向與世無爭的鄉民大舉走入人群,議題在民氣高昂中連闖三關,在在顯示這是一場成功的運動。投票失敗,問題完全出在制度設計。而有這樣箝制民意的制度,還有如此多堅持執行民意的人,證明民心已不只是思變,而是「民心已變」。台灣人民已經站起來了!公民時代真的來臨了!

為什麼是「民心已變」?當選民認定某人不配當立委,選民就有權召回該代表,訴諸罷免手段,這是民主社會常態。但台灣不同,在國民黨反民主(國民黨從來不是民主政黨,被台灣人民「慣壞」了)慣性思維下,有人民要罷免立委、總統,該黨就透過立院,大幅提高罷免門檻,讓人民永遠不能如願。這是「與民為敵」、「政黨高於人民」的做法。

不只罷免權如此限制,創制、複決權也如此。而人民無可奈何,竟然忍受這種「權力單行道」數十年,連國會全面改選、總統直選後都一樣。直到有一天,大多數人覺得「夠了」、「情況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於是起而反抗。這就是「民心已變」、「民變」。

卡繆的《反抗者》一書對此情況做了最佳描述:何謂反抗者?一個說「不」的人(不願再做「奴隸」的人),他雖然拒絕(現狀),但並不放棄。他要表達的是「這種(不公)狀況持續太久了、不能再繼續了,必須有人出來制止,重訂規範」。反抗行動建立在一個「斷然拒絕」上,相信自己「有權」(必須)這樣做。一切反抗者在拒絕自己權利被侵犯的同時,也觸及某種不言而喻的價值,他堅信該一價值不疑,使他在處於危難時都能挺住。而在此之前,他都保持沈默,絕望的承受某種大家都認為不公卻都忍受的情況。

割闌尾運動正是卡繆式反抗,他們要制止持續太久的不公,重訂規範,用割闌尾喚醒沈睡的權利意識,讓大家都出來說「不」。太陽花學運亦然,但情況更危急,因為黒箱服貿通過,台灣就完了,中共經濟與政治力量隨後就長驅直入了,這是法國大革命式的「祖國危亡時刻」。在立院朝野兩黨都對馬英九的「私相授受」無力阻擋或助紂為虐之下,年輕人起來「救國」,和平佔領立院,堪稱偉大無比的反抗。

如果沒有太陽花學運,就沒有九合一大選扭轉「祖國危亡」的奇蹟,沒有割闌尾的成功運動,也沒有今後一連串方興未艾的覺醒與反抗。

舉一個最新例子,就是去年教育部的「課綱微調」案(馬英九企圖偷偷竄改台灣史),經台灣人權促進會提告,高等行政法院日昨判決教育部敗訴,豈料新任教長吳思華竟說判決不影響新課綱上路。此話一出,全國反抗之聲四起,高中公民和歷史老師、大學教授等決定發起「教師自訂課綱運動」,疾呼「眼看政府這樣惡搞,我們真的忍無可忍」、「政府惡搞,我們只好自救,自己來編課綱」。教師、教授會忍無可忍,就表明大多數人覺得「夠了」、說「不」的時候來到了。

面對這種民怨沸騰、反抗四起,承認「公民對話與公民參與時代已經來臨」的馬英九,有想要改絃易轍、從善如流嗎?沒有,九合一大選慘敗後神隱了一個多月的他,一「復出」接受媒體採訪,馬上展開大反擊。過去的「馬更正」不只變成了「馬否認」(馬居然想玩「零政治獻金」「零額外選舉花費」神話)、「馬告」(公眾人物可受公評,連中國古代諫官都可「風聞奏事」,現代媒體人為什麼不能「風聞質疑」?馬竟想靠控告制止媒體人的這種權利及職責),現在又進一步變成「馬反擊」:與民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