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失去了他們最珍貴的─不再無所畏懼:《國之荒原》選摘(1)

美國白宮,為美國權力頂峰的象徵。(圖/Photo AC)

二〇〇一年「九一一」恐攻發生後沒多久我就離開美國。當時美國正準備對伊拉克發動反恐戰爭,我奉派前往中東,在巴格達、開羅等地進行新聞報導。幾年後我定居北京,認識已經待在那裡一陣子的莎拉貝絲.伯曼(Sarabeth Berman),年輕的她是來自美國麻州的戲劇、舞蹈節目製作人。我們結婚,終究決定要返鄉定居。貝沙娜說,要是在國外待太久,我們最後會覺得根本無法回國定居了。

那是二〇一三年,我們計畫遷居華府。歐巴馬(Barack Obama)總統當選後,世界各國的反應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僑居國外的我們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但美國民眾對於他的當選有何看法,其實我們比較沒那麼了解。二〇〇八年,我在一場活動上看著總統大選開票,在我身邊旁觀的都是關心選舉的中國人。他們的祖先曾因《排華法案》(Chinese Exclusion Act)而被美國拒於門外,因此對於美國可能會選出第一個黑人總統而帶來改變的潛能,自然是感到非常興奮。歐巴馬確定當選,站在我身邊的中國某家報社記者王崇(Wang Chong,音譯)輕聲歡呼,他說:「種族歧視的思想已經在中國人心裡根深柢固了。」

返家之人總是可能會帶回新的觀點。一九四〇年代,美國記者約翰.岡特(John Gunther)

於報導歐戰之後返國,他在一九四七年出版的《美國內幕》(Inside U.S.A.)裡面寫道:我覺得「自己就像火星人」。在岡特看來,美國的某些社會現象令他感到氣餒,例如南方的種族隔離制度。他寫道:「就連我在歐洲看到的那些猶太隔離區都沒那麼過分,即便在華沙也不會這樣。」但其他體驗則是令他振奮。走訪全國各地期間,他總是喜歡到處問人:「你信仰什麼?」他得到的答案包括,工作、孩子、湯瑪斯.傑佛遜(omas Je_erson)、上帝、黃金準則rule)、畢達哥拉斯定律、較高的關稅、較低的關稅、更高的農產品價格、幸福、完善的道路,還有聖誕老人。但據他所說,最常出現的答案莫過於:「我最相信人,但前提是要公平對待他們。」

我不在國內的十來年之間,美國到底有了哪些改變? 我開始進行調查。我走過西裝名店Brooks Brothers,注意到西裝外套出廠時就已經在領子上別了國旗造型的小徽章。某位大企業的發言人對我說,這是為了特別強調該品牌西裝是在美國本土製造。Brooks Brothers從二〇〇七年就開始這麼做了,當時共和黨政治人物一天到晚痛批歐巴馬沒有配戴國旗小徽章。 (相關報導: 王義雄觀點:美國霸權傾塌,以色列好戰不改的隱憂 更多文章

其他改變則可稱之為巨變,令人難以掌握到改變的全貌。美國的移民史與多樣化特色歷經長久發展,到了二〇一三年,第一次非白人新生兒的人數超越了白人新生兒。剛開始,這是幾乎感覺不到的差距,因為當年度有超過三百八十名萬新生兒,非白人只多出不到一千個。但這差距逐漸擴大。身為難民之子,我卻覺得此一里程碑令人振奮,是新時代來臨的標記,但我可以看出其他許多美國民眾可不是這麼想的。至於人們對其他某些改變的應變之道有多徹底,則是令我感到驚愕不已。某天早上我在等美國國鐵(Amtrak)的火車進站,看到月臺旁的螢幕上正在播放一則政府廣告影片。影片旁白說,如果有人持槍朝群眾掃射,大家都該「逃走」或「找掩護」。影片中一位身穿藍色外套的白髮演員正躲在柱子後面。旁白還說,如果實在是萬不得已,那就該跟槍手拚了:「大聲吼叫,如果手邊有任何東西,包括你的隨身物品,都可以朝槍手丟過去,或拿起來充當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