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西遊記帶往西方 中研院士余國藩病逝

余國藩。(圖:Asia Society)

生於香港、在芝加哥大學執教數十年的中研院院士余國藩因病辭世,享壽七十七歲,他常以宗教的視角和文學的眼光研究中西文學典籍,以數十年時間把名著《西遊記》翻譯成四大冊,蜚聲中西學界。

祖籍廣東台山而在香港出生的余國藩(Anthony Yu)受過嚴格的神學及文學訓練,因此常以宗教的視角和文學的眼光研究中西文學典籍,他以數十年的時間把十六世紀明人吳承恩所撰的名著《西遊記》英譯成四大冊,八十年代初出版,蜚聲西方學界。過了二十多年,用功不輟的余國藩又推出《西遊記》譯註的修訂版。他傾畢生之力研究這部中國人視為通俗讀物的古典小說,從學術的觀點透視小說的永恒價值,而為東西方學術界所同欽。

中央研究院院士、在芝加哥大學執教數十年的余國藩五月十二日因病於芝加哥辭世,享壽七十七歲。這是繼芝加哥大學圖書館學專家錢存訓於四月九日以一百零五歲高齡去世後,又一位芝大傑出華人學者乘鶴西歸,亦為美國漢學界的巨大損失。

自幼浸染古典小說 國學基礎深厚

余國藩一九三八年生於香港一個頗具「貴族色彩」的上等家庭,祖父牛津畢業,父親劍橋出身。但因父親余伯泉年輕時投筆從戎,加入國軍,參與抗戰行列,常不在家,所以余國藩在家讀中國古典小說和修習中文,都是由其祖父余芸(曾任香港教育司署高級視學官,一九六六年卒)傳授和指導。余國藩對兒時學習中國古典文學的情景仍記得清清楚楚,恍如昨日。余氏說,他祖父拿給他看的古典小說像《西遊記》和《紅樓夢》都是線裝本,紙張很薄,有很多插圖,每本小說他都讀了好幾遍。這些從兒時到青少年時代的日夜浸染,使他對國學打下深厚的基礎,這也是余氏日後能享譽西方學界的原因。

余國藩十八歲從香港到美國留學,在芝大富勒(Fuller)神學院讀書,獲芝大神學與文學雙博士學位。他在神學、文學、哲學與歷史領域造詣精湛,是芝大唯一一個由五個系合聘四十年的講座教授,這五個系包括比較文學系、社會思想委員會、東亞系、英文系及神學院的宗教與文學系。余氏於二零零五年自芝大退休後,仍勤奮探究學問,他重新校訂一九八三年出版的四冊英譯《西遊記》的註釋,即是在退休以後才開始,而於二零一二年完成面世。余氏於一九九八年當選為台灣中央研究院院士,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在發布余院士的去世消息時表示,除了英譯《西遊記》,余氏的重要著作有《重讀石頭記﹕〈紅樓夢〉裏的情慾與虛構》、《中國典籍與歷史上的政教問題》、《朝聖之旅的比較﹕東西文學與宗教論集》等。台北聯經出版社曾印行《余國藩西遊記論集》。

首位完整翻譯西遊記 並加註釋

余氏幼時以讀故事書的心態讀《西遊記》等古典小說,長大後即從學術角度研究《西遊記》和《紅樓夢》,他從宗教和文學的兩把利劍剖析這些名著,提升了小說的學術價值。過去也有西方人英譯《西遊記》,但只是選譯,余氏完整譯出全書,並加以詳贍註釋。余氏認為,《西遊記》這部小說是以全真教的思想來貫串全書。

當余國藩在七、八十年代英譯《西遊記》時,曾請東亞系的美國同事芮效衛(David Tod Roy)從頭到尾看一遍。芮效衛一九三三年生於南京,比余國藩大五歲,中文極好,在東亞系開了一門「《金瓶梅》研究」的課程。他在校閱余氏的《西遊記》英譯本時,突然想到自己為什麼不英譯《金瓶梅》呢?於是,芮效衛從一九八二年開始英譯被中國守舊派和道學家視為「淫書之首」的《金瓶梅》,九三年出版第一卷。芮氏為了全心全力趕譯,辭去教職,去年譯完最後一卷(第五卷,全書皆由普林斯頓大學出版)。但不幸的是,芮氏亦得了肌肉萎縮症(俗稱「漸凍人」,三十年代美國洋基棒球名將陸.加列格得了此症,故又稱陸.加列格症)。英譯本《金瓶梅》總頁數達二千五百多頁,註釋有四千四百多條。令中國人既佩服又感慨的是,余國藩和芮效衛都以學術研究的態度來譯介這兩部中國古典小說。芮氏說,當年中國作家老舍(舒慶春)在倫敦協助英國人英譯《金瓶梅》,因怕丟臉,堅決拒絕在書上印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