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中國夢--黑夜中還有一顆亮星

高瑜曾是北京《經濟學週報》副總編輯;1993年為香港雜誌撰寫文章,曾被中國當局控告「洩漏國家機密罪」。

一名記者為了新聞理想而三次入獄,不知是不是創造了人類新聞史上的紀錄?如果是的話,證明了這是世界上新聞管制最嚴厲、對新聞記者最摧殘的國家,也證明了這位記者是世界上最勇敢的記者。這個國家叫中國,這位記者叫高瑜。

黨控制一切

在這個由「不信邪」的黨控制一切的國家,黨的總書記卻充滿激情地發出號召,要求人民都做美好的中國夢。我寫這段文字的時候,是紐約的白天,北京的深夜,你能想像年過七旬的高瑜在陰冷的囹圄之中,中國夢有多香甜?

同一首歌,同一個夢——這似乎是央視某個節目的口號,正是中國生存的明規則:如果你不是跟著唱同一首歌,不是跟著做同一個夢,你就得被人押著在中央電視台認罪。

這種對人格的羞辱、對人權的侵害、對法治的踐踏,全世界還有那幾個野蠻的國家在做?想必,你們得意,這比文化大革命的遊街,接受教育、接受恐嚇的群眾人數不知多了多少倍?然而,同時,你們將高瑜的形像、影響力、歷史記憶擴大了多少倍?你們也將歷史恥辱碑上你們自己的名字挖深了多少倍?

我不忍看高瑜在央視上「認罪」「懺悔」的節目,但我知道這個違心的認罪,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愛心,這個對罪行的懺悔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愧疚。誰家的兒子,受得了母親三度入獄?而對於母親而言,兒子幼年自己坐了牢,兒子少年自己坐了牢,兒子青年自己還坐牢,最堅強的女性也會崩潰。事實上,在這次入獄前,高瑜每每提及她的兒子,隨之總是嘆氣:「我最對不起的是我的兒子。」於是,情報精凖的秘密警察們一下子降伏了這位勇敢的記者、脆弱的母親,將她兒子一同捕獲,從而成功地把高瑜逼上了電視。

洩密的指控

我至今也沒有完整看過高瑜被指控「洩密」的那份文件,因為中共八股文字對正常人的心智是多大的蔑視和嘲弄!這份早就流傳於網上的所謂文件,既不是軍事機密,也不是經濟機密,只是一份意識形態的「正確指引」。

原本是中共宣傳系統某高官,希望借明鏡媒體,來糾正外界對中共宣傳輿論的「誤解」。跟洩露國家機密、跟高瑜這個非官方記者又扯得什麼關係?

這當然是天底下都知道的藉口,為的是阻止高瑜唱出不同的歌。因為沒有幾個中國的記者,可以堅持到70歲還在採訪第一線;沒有幾個中國的記者,有比高瑜更豐厚、更多重的人脈關係;沒有一個中國的記者,比她獲得更多國際獎項——她不只是一個記者,她也是眾多媒體的引導者、消息來源和評論家;一些中共黨內的改革派元老,對高瑜的信任也非比尋常,沒有了高瑜相助,便難以讓外界聽到他們的聲音。

雖然高瑜是位專長中國時事的記者,但獨立性使她似乎沒有需要固守的政治派系、意識形態原則。從她的報導內容、評論觀點,可以清晰看到其專業精神,尖銳明快,卻沒有陷入一黨一派之私。

高瑜案庭審法院外的警察
2014年11月21日早上,不公開審理高瑜案的北京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外有大量警察駐守。
警察要求記者離開
在高瑜案開審的早上,警察要求北京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外的記者離開。

這種職業道德在中國固然不易生存,有些中國人到了海外自由世界,也不能理解和容忍具有這種精神的媒體人。高瑜這次被抓前後,還有媒體荒唐地說她是什麼「江派放風人」,而她被抓是習近平向江澤民下手的一個信號。

這種搆陷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但對事實是一種歪曲,對受眾是一種誤導,對失去基本自由的高瑜,更是一種進一步的傷害。至少在我與高瑜打交道的過程中,高瑜曾經幫助澄清過習近平家族財富的傳聞,因為習家認為西方某家媒體報導的習家財富有不實之處,便請高瑜通過明鏡的媒體予以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