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辦事處處長蘇啟誠自殺了。印象中,他就是個典型的台籍駐日官員:介於溫良恭儉讓與謹小慎微之間,一點也沒有黨國外交官的飛揚跋扈。冗員充斥的外館還撐得下去,全靠這種人地道的努力。但他們通常浮沉下僚,很難升官。我認為他死得冤,不值得。
外交官在Piano Bar演奏打工
原本責備大阪辦事處就夠奇怪了。首先,那裡根本沒幾隻小貓。其次,小貓也不是養來給你當免費旅行社的。三一一大地震,歐盟與美國在東京所有的外館,只做一件事情:全力撤館撤僑,至少撤到關西,因為當時最危險的就是核電廠爆炸造成的輻射線擴散。而台灣駐日代表處卻相信安倍內閣的保證(只有蘇的上司二馬代表精乖機靈,第一個逃走先),居然不動如山,毫無作為,還放任台灣旅客傻傻地滯留東京,讚嘆日本社會井然有序,高喊「福島加油」──這才是真正要罵翻的重大瀆職事件,卻無人聞聞。第三,國人與媒體居然以為中國大使館注重人命──在國內大剌剌「收穫」(harvest)死刑犯、活摘法輪功器官(連帶害慘柯粉心愛的阿北)的政權耶。
為了紀念蘇兄,我要談談與他完全相反的外交官類型。
彼時代表處有一位秘書官,彈得一手好爵士鋼琴。連許代表、代表夫人都知道有此一號人物,不時指定他在晚宴表演。許代表伉儷不知道的是,此人白天上班無精打采,夜晚與假日也從不加班,因為他每天晚上都在Piano Bar演奏打工。外交官彈琴「阿魯拜斗」(兼職),千古奇聞。不過,我只是便利屋,代表沒吩咐,幹嘛損人不利己追究什麼「公務員競業之禁止」?不知為何,承蒙他看得起,三不五時找吳顧問閒聊,話題總不脫心愛的爵士鋼琴。
「我愛音樂勝過外交。音樂就是最好的外交。」他出神遠眺,淚光瑩然。「別人以為我貪小錢,外交官豐厚的薪水還嫌不足。其實哪顧問,他們都不知道我的passion。」摘下眼鏡,以袖角拭淚,「哪顧問,最近我心緒萬端,煩躁得很──我快輪調回國了。想到東京的樂迷,心就痛,逼哀啊!」我只好很不要臉地安慰他:「音樂無國界。您回台灣,也是台灣樂迷之福──台灣的Piano Bar找到了嗎?」他高興了,直誇我知音。「甭找,哪兒來,就回哪兒去。顧問,這是名片──您回國述職,我新宿丈二郎隨時伺候您的耳朵。」
新宿丈二郎,現役中華民國那卡西外交官。如今不知在哪家Piano Bar活躍?甚是思念。他體現的真理,令我受益良多:「一個很會彈鋼琴的爛(外交)官,遠勝一個什麼都不會的爛(外交)官。」
在日警前痛罵台籍藏人的外事幹員
相對於那卡西外交官的吉普賽/波西米亞風,另一位警政署的外事幹員,走的就是嚴謹的厚友誼風了。我因為才被移送法辦過(沒錯,就是中正一分局;沒錯,就是違反《集會遊行法》),雖然不起訴處分,看到警察還是不痛快。所以跟這位幹員向來疏遠。 (相關報導: 觀點投書:政務官和事務官兩者可以兼備嗎? | 更多文章 )
二○○八年五月,拿著台灣身分證的藏人札西慈仁在長野市抗議北京奧運的聖火隊伍,被日本警察當成虛擬恐怖分子逮捕,我和許代表商議拯救。鬧了半天,看官兒們和法律顧問們全然不知所措的挫樣,心裡很不耐煩,準備自己前往當地警局。但許代表說顧問是大將,應該讓斥候先行。斥候,自然就是厚友誼風幹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