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貿易戰到底要打到什麼時候」,這個問題一年多來始終牽動國際政治與經濟。中國23日宣布對750億美國商品加徵關稅,氣的美國總統川普頻放狠話,包括對5500億美元中國進口商品全面加徵關稅,「下令」美國企業撤出中國,甚至首度以「敵人」稱呼過去他口中的「好朋友」習近平。
但這是上星期五的事了。
三天後(26日),局勢顯然有變。三天前被川普稱為「敵人」的習近平,這回在他嘴裡又成了「偉大的領導人」、「傑出的人」。那「下令美國企業撤離中國」呢?川普26日也改口,說他有信心可以跟中國談出一個很棒的協議,如果順利,美國企業當然可以留在中國。那全面提高中國關稅呢?即便白宮上下不斷幫他解釋,但川普確實親口跟記者說,他會重新考慮。即便白宮發言人說「跟總統確認過」、「他的意思是後悔沒把關稅調的更高點」,但各界已經搞不清楚到底哪句才是真的了。
....My only question is, who is our bigger enemy, Jay Powell or Chairman Xi?
— Donald J. Trump (@realDonaldTrump) August 23, 2019
美聯社說,川普瞬息萬變的發言風格,不僅把中國官員搞的好亂,對於當前信心脆弱的全球經濟來說,也是最讓人擔心的危險因子。《紐約時報》的白宮特派員貝克(Peter Baker)酸他「雖然自稱在法國沒有跟其他世界領導人爭辯,但看起來川普爭辯的對象其實是他自己」,這個世界也因為他拿不定對中國的戰和大計,一起跟著七上八下。
貝克認為,其實川普的風格本來就是讓敵友都摸不著頭緒,這個世界最好早點「習慣」他。川普26日也對記者「道歉」,直說「這就是我談判的風格。我這麼些年來都做得很好,對國家來說這一招甚至更有效」。至於川普的談判風格到底是什麼呢?貝克說,就是時不時會扯到「不是事實的『事實』、不曾說過的『發言內容』、還有根本沒發生過的『事件』,至於自己曾說過的話,有時也會否認到底」。

川普幾天前還擺出跟中國全面對幹的架勢,26日卻改口公開宣稱,美國與中國「很快就會恢復貿易談判」,原因何在?川普說:「因為中國官員昨天打了兩通電話,要求我們坐回談判桌。所以我們準備恢復談判。」川普還對媒體邀功,都是他對中國施壓,才把北京拉回談判桌:「他們(中國)真的傷得很重,但是他們也很清楚,這(恢復談判)是應該做的事」、「我們很快就會恢復磋商,我認為我們即將達成協議。」
弔詭的是,中國國務院副總理劉鶴26日雖在四川表示,願意通過磋商合作、冷靜解決問題,但中方卻否認打過任何電話給美方。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耿爽就說,川普所說的那兩通電話「並不存在」,自己「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中國官媒《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則在推特上說,中美的貿易談判代表最近並沒有通話,是川普誇大了「雙方之間的日常聯繫」,胡錫進還強調「中國沒有改變立場,也不會屈服」。當被追問兩國是否真的通了話時,川普也只是重述劉鶴的公開說法,美國財長馬努欽雖說「雙方曾有過接觸」,但拒絕具體說明「對方」是誰。
Based on what I know, Chinese and US top negotiators didn't hold phone talks in recent days. The two sides have been keeping contact at technical level, it doesn't have significance that President Trump suggested. China didn't change its position. China won't cave to US pressure.
— Hu Xijin 胡锡进 (@HuXijin_GT) August 26, 2019
所以中美最近真的會恢復談判嗎?除了川普的自吹自擂,中國方面目前還沒有任何官方說法。
「沒碰過這樣錯亂的政府,真是徹底失控又亂七八糟!」
路透分析,中美貿易戰從上個周末互加關稅以來急速惡化,雖然很快地又回到川普放話「中美即將復談」,但雙方的衝突確實讓談判難度更高。一位瞭解情況的中國官員對路透表示,對這一輪關稅加碼並不意外,「顛簸和衝突」將成為未來一段時間中美經貿的常態。長期來看,對中美經貿關係無需過於悲觀或樂觀,不過他也強調,「從短期來看,衝突激化將會增加談判的難度」。
美聯社則說,川普對中美貿易戰飄忽不定的發言與決策,對美國與全球經濟來說都不是好事。企業面對高度的不確定性,從部署產線、購買原料到販賣產品,都無所措其手足。佛羅里達州一間美國玩具公司Basic Fun!的執行長佛爾曼(Jay Foreman)就抱怨,沒碰過這樣錯亂的政府,真是徹底失控又亂七八糟! (相關報導: 「國家關注一下二師兄的價格吧!」非洲豬瘟、中美貿易戰夾殺,中國豬價狂飆 | 更多文章 )
華府保守派智庫「哈德遜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的資深研究員多蘭(Michael Doran)說,川普早年在房地產業打滾的經歷,讓他練就一身虛張聲勢與恫嚇脅迫的本事,如今他在白宮高位,更是把這些招數耍到極致,讓人根本搞不清楚何時該相信他。不過多蘭也說:如果你就只是買賣房地產,牽涉到的不過是合約上的簽名,但在政治與外交領域,許多不在正式協議上的重要事項,可能都會受到影響。